许飞建议先停止卫夕一直服用的药物,因为那似乎对卫夕和季长思的接触产生了隔离的效果,他认为在进行有效的整合之前让两个人格继续接触,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比如对于季长思这个副人格的诞生原因,或许可以寻找到什么线索。
纪子洋对此持保留意见,不是他有什么新的想法,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回到家中一遍遍的翻看着曾经对卫夕做过的治疗记录,甚至也分享给了许飞,让他和他一起寻找线索。
只是那份分享似乎带有一些推卸责任的意味。
纪子洋始终都有些心浮气躁,无法静下心来,站在一个冷静客观的角度看待卫夕这件事。或许他还是不够专业吧,他就是没办法像看待别的病人那样来看待卫夕和季长思。
之前说过的那些如何看待一个人格的观点每天都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过去他认为季长思只是精神分裂下的幻觉,是卫夕想象出来的家伙,所以他不在意季长思的存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概念上的变更,看待方式上的不同,纪子洋无法控制自己在想方设法帮助卫夕的同时,对季长思产生了一种莫名抵触的情绪。
季长思又出现过两次,每一次恰好都在纪子洋的眼皮底下溜了出来。
纪子洋还用着卫夕当筹码来要挟季长思,甚至不惜丢出或许能够为他们提供见面机会这样的条件来让季长思躺下来,安静地闭上眼睛听他指挥,进入催眠的状态。
纪子洋问过季长思许多问题,原本他只是想分析季长思的人格,寻找他与卫夕之间的相似点。
而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每当季长思说起和卫夕之间的“相处”时,都让纪子洋由衷的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怒意。
然后转过身来,在向卫夕求证那些线索时,卫夕对季长思的思念又会变成一根刺,深深地扎到了纪子洋的心上。
无论是纪子洋、卫夕还是季长思,这样的治疗过程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日子过去了不知多久,大街小巷都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许飞拿着卫夕最近一次的身体状况检查问纪子洋,“你还没给他停药呢是吗?”
纪子洋瞥了眼许飞,“恩。”
“你不停药我不反对,但是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控制药量?”
纪子洋抿了抿嘴巴,别过头去,无法看着许飞的眼睛。
“你到底怎么想的?”许飞皱紧眉头盯着纪子洋瞧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换了一种稍微柔软点的语气问纪子洋,“你最近没事儿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要不要晚上去喝点?我们聊聊?”
“少来。”
纪子洋在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当他怎么了?要给他上课?还是要跟他谈心?技术切磋?给他做心理辅导?呵,到时候谁给谁辅导了还不一定呢,少来。
可是纪子洋显然没有流露出一点这样的感觉,只是像平时一样对上了许飞的目光,还坦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没有减少药量,但是我也没有给他多吃,你急什么,放心吧,你要是一定觉得不用吃,我就不给他吃了。”
许飞看了看纪子洋,又看了看那确实没有超出正常水准的数据,终于还是站在相信朋友的立场上松了口气。
“吃药吧。”
可是临睡前,纪子洋又将水杯和药片递到了卫夕的面前。
卫夕不解地看着纪子洋,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一丝怯意,“我…我不是已经证明了我没有病…为什么还总要吃药?”
纪子洋不露痕迹地收起内心那点不太光鲜的算计,将药片塞进卫夕手里,“恩…但是你不是还会睡过去很久么?继续服药对这个也有好处,不是光为了那些…总之你吃吧,我不会害你的。”
卫夕默默地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了看纪子洋,最后在那个无声的注视下,将药放进了嘴里。
纪子洋看着服药以后不久便沉沉睡去的卫夕,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关上了卧室的门。
以前他还会在意这样的药是不是对卫夕的身体有刺激,但是现在他似乎不太在乎那些事了,就算以后卫夕的体内有了抗药性,在成功的让季长思消失之前,他也能搞到别的药物来阻止任何让卫夕与季长思见面的机会。
是对身体机能有影响,还是会让卫夕的知觉与感官越发迟钝,纪子洋有时候甚至很阴暗地想着,就算卫夕废了他也一样能照顾他一辈子。
他可以接受他的卫嘉乐变成任何样子,可是他接受不了他的卫嘉乐喜欢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当有一天早上,纪子洋叫了卫夕很多遍都没有叫醒他的时候,纪子洋一下子慌了。
他赶紧翻了翻卫夕的眼皮,侧了侧卫夕的脉搏,然后将卫夕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拍着他的脸,不住地唤着他,“醒醒,卫夕?醒醒?”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卫夕才慢慢转醒了过来。
等到卫夕睁开眼睛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想吃药了。”
“不吃了、不吃了。”
纪子洋抱着还昏昏沉沉的卫夕,眼睛都酸了。
他快疯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夕的药终于停了。
可是纪子洋却片刻都没办法让卫夕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他很担心,担心卫夕早晚有一天会再见到那个季长思。
他试过劝阻季长思,在季长思再出现的时候,他劝他,“你…能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