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大吵一架,拉着个陌生男人就走了。然后又说担心你另外有别人了,怎么长怎么短的,哭了好几起儿。搞得来找我看练功的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薛中泽皱着眉头压了片刻愠怒,依旧随意的拿暖壶往脚盆中添了些热水。“回头我说她,以后不许她过来烦您。”——薛骁璔并不介怀,“她要真和你成了,往后就在眼眉前儿,有什么烦不烦的。笑笑你坐下,爸问你句话,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待到儿子坐在眼前,薛骁璔不大自在的清了下嗓子:“你实话告诉爸爸,你和小蔺,你们俩有过那个事儿没有?就是枕席之事。”——“肯定是没有过。”
“那今天我听她话里话外的,好像是拿话点我,你把她怎么着了,然后现在又要始乱终弃···”——薛中泽哈哈一笑:“怎么着,想给我演一出‘红日入怀而得孕’的戏,我又不是汉景帝。”说着话已经沉下面孔。“她要是动这类瞎心思,那这档子事儿就哪说哪了吧。”
静等着父亲一一擦干了脚,薛中泽把水盆移到门口,又给父亲拿回棉拖鞋。“我最近一直在合计,打算明年逐渐把生意过给蔺郸,我准备换个事由来干。”
薛骁璔套上棉拖鞋,缓缓挪身起立,拍了拍儿子的肩:“对于你的工作、生意,爸算个门外汉,给不了任何帮衬,你就自己权衡着做。至于和蔺凝的事,建议你好好想想,有必要的话约一起深入地聊聊,把该说、该解释的话都说开了。别搞得该说话时候都拘着面子彼此瞎猜,到该闭嘴的时候,却说得都是不该说的话。儿子,露水姻缘易碰,一世结发难求。强行绑在一起的婚姻,毁的不只是两个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对你的期许,也不奢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就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克己修身,光明磊落。再就是别抖擞着自己那点小伎俩儿,为非作歹坑人祸国。”
薛中泽被父亲一番感慨,说得忍俊不禁,哈哈笑着哄得父亲展颜,又安置着老爷子妥帖睡下。转向外间好歹洗漱了,回到自己房中,倒在床上开始逐条回忆与常缨谈及过的事情。
他当然记得起那位顾姓领导,甚至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顾寒江,当年某部委大院里的才俊翘楚,通身披戴着的冷峭凛冽,恍如一头从冰峰上下来渐渐迫近的雪豹。
薛中泽至今记得初次见到此人的情形,他是循着一串悠扬的手风琴声找过去的,曲子是《红梅赞》,他听母亲唱过。走到近前时,手风琴正应着最后一句“高歌欢庆新春来”的拖腔儿,完美结尾。
眼睛望去恰见一人,服色上白下蓝极尽简约,满脸兴致勃勃,动作潇洒的拢着敦实的手风琴,按键收音。兀然间只见那人脱出一只手,朝着薛中泽的方向,挑出拇指食指,比划了一个极其潇洒的举枪点射动作。薛中泽也当真是不自觉的,随着一闭眼,但瞬间就睁圆双眼直盯过去,正与投射过来的目光直撞在一起。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带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向四下弥散着,强大到将摄在掌握中的人或猎物,压迫到有窒息的错觉。顾寒江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薛中泽至今记得,他就眼睁睁看着顾寒江背起手风琴,身后簇拥着其他几个领导子弟,渐趋压近到眼前,停下脚步;却又缓缓地单腿蹲下,假装与薛中泽形成了仰视;如此则更令人有种随时被他由下而上扼住喉咙,双脚离地举在半空的惊惧感。回想起刚才的空手点射动作,薛中泽确信,如果当时这人手中真的有把枪,那么现在自己的眉心是一定有个洞的。
顾寒江说话的声音很缓和,细长而呈内双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温暖,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如同搀着冰渣子:“你是李竞?我是顾三元的大哥,顾寒江。头两天你和我弟闹了点儿小误会,我来替你们彼此说和一番,话说开了,这事儿就没有了。以大欺小是他们的不对,回去之后我会罚他。但是你也得学会一个词‘动铁为凶’,你还小,得知道收束住暴戾之性。”
转而顾寒江回手揽过祁思源,慢条斯理像做报告似的,给“交战”双方作总结:“思源啊,你们都得记住,男人靠拳头硬征服对手,总归是暂时的;因为你只是将对方打倒,而并没有使之真正归服。想要真正收服对手,不能仅凭武力,必须动心、动脑子。”
那场少年之间闹油打架,使得李长材既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伤的不是亲儿子;失望的是由于顾寒江和萧正前后脚出面干涉,也没能借继子受伤的由头,找祁省三讹到什么好处。祁思源差点被他爸秉公而断,一脚踹进工读学校;所幸被萧正从半路上截了回来。
有顾寒江主持,龙强集团无论表面是哪样皮相,内质会是什么工作性质,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走一步说一步吧,想来顾寒江也知道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次日午后,薛中泽手机上收到常缨的短消息,说他回单位了。薛中泽自然明白其中含义:从事警卫工作人员向亲友报平安的短信,历来是极其简单。常缨说是回单位实则是告诉他,已经离开本市甚至此刻已在千里之外的某处了。
未等编好回复给常缨的短信,意外接到李树杰打进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说想约他出去喝酒。薛中泽听出李树杰是旁顾左右而言他,就坦然让他有话直说。
李树杰嘻嘻笑几声从实解说:今天上午蔺郸兄妹两个到他们公司——飞腾集团大楼,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