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半晌,恹恹道:“妈妈,对不起。”
吴溪怔住了,这是小宝第二次这么说了,刚刚她以为她听错了,可这回不可能再听错,她搂着儿子柔声问道:“宝宝怎么了?”
“我们先去找曲菀,小宝的事你不用担心。”谢木佑突然开口,解救了踌躇不安的秦锐阳。
在去曲菀家的路上,秦锐阳趴在谢木佑的肩头,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谢木佑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你刚刚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秦锐阳努力控制住了他自己,也许事情会变得更加的不可控。
想到这里,谢木佑又陷入了沉思,那个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景安撇了撇嘴,看秦锐阳仍然沉浸在被表扬的喜悦当中,单手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男子汉不要老是粘着老师。”
秦锐阳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地坐回了林思渺的身边。
谢木佑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景安,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想了半天随即失笑地摇摇头。祝焱说他找错人了,可他怎么会找错人呢?
——小鬼,男子汉大丈夫,别老粘着哥哥姐姐。
——那我赖着你就行了?
——我不一样,我又不宠着你。
不宠吗?谢木佑嘴角忍不住挂上了笑,也不知道当初带着他上天入地的又是哪一个。
谢木佑正出神,一个指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他回神看向景安,那双深邃却带着隐隐不耐烦的黝黑双眸,就像是从前大殿四角镶嵌的黑曜石。
那人喜欢那里,他有时也被拎上去殿顶呆着。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那里很无聊,远没有格斗台和星野荒漠有意思。
可后来,他也喜欢上了大殿顶上。
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喜欢倚着那颗巨大的黑曜石发呆,很安静,安静到了极致就仿佛能听到那人的声音——“小鬼,别毛毛躁躁的,我可不想帮你善后。”
“喂。”景安不高兴地发现谢七又走了神,撇了撇嘴,“别等会儿曲菀溜了,我回家睡觉可不跟着你折腾。”
谢七看着他,一贯平板的嘴角突然有了弧度,就连眼角都笑出了浅浅的纹路:“我在想你。”
***
回味着谢七的话,景安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感觉不坏。
他们的车子兜兜转转,景安下了车才发现,这个地方离他们家并不远。
谢木佑自然也发现了,眯着眼睛打量着巷子尽头那所大量灵气涌入的宅子,手指翻飞,一只小巧的纸鹤就这样飞了出去,尾巴还带着火光。
“我们走。”
吴溪赶紧点头,带着两个小孩跟在他们身上,就见谢七从身后的包里摸出一把短剑,直接破开了宅子的大门。
前庭空无一人,谢七却是连犹豫都没有,带着他们穿过大厅和天井,最后停在了□□院之中。
庭院里的凉亭里,曲菀闻声看了过来,她的身后放着一张被薄纱遮挡的床,隐约有着人影和年迈的痛苦呻·吟·声。
曲菀穿着白天蓝色背带裤,还是那套非常有亲和力的打扮,可拉着两个小孩手的吴溪却条件反s,he地后退了一步,向后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高高的门槛上。
秦锐阳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
吴溪低头看他,儿子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妈妈不怕。”
“好,妈妈不怕。”
曲菀不把他们的小动作放在眼里,笑得就像是在教室里那样温柔:“你们找我干什么?”
“林思渺是你侄女?”景安不耐烦道,抱着斗天破看着她。
曲菀目光落在躲在谢木佑身后的林思渺身上,见她没事,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失望,但失望过后却是庆幸。
“对。”曲菀想了想,“我知道你们想要指责我,可是我和我哥哥并不亲,自然跟侄女不亲。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学习舞蹈。”
曲菀顿了顿,偏头看了一眼薄纱内的大床,眼角闪过一抹温柔,就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如果妈妈和侄女两难,我肯定是要选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