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经意瞥到了一本红色的厚本书上,手不经意往下伸去,那是一本专八英语书,他的眸子有片刻迟愣,他伸手将那英语书取了出来,还没掀开,就见着白锦投过来的目光,她与他对视一秒钟,立马转头继续炒菜,书,她都放在床头柜里,刚刚不假思索的就回了,后来才想起来,那瓶空香水瓶也在抽屉里,这下完了。
修长的手指掀开了专八的书,那上面还满满记着他当年给她补习功课留下的笔迹,他似乎还能闻到当时她凑近他时候的温度,鼻息之间全然是她的味道。
有些黑水笔的字已经晕开,明显是沾湿了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她哭了,那时候她一定是哭了,所以眼泪滴到了书上,字才会晕开,这三年,她是不是也会常常想起他?
“菜好了。”白锦把两荤一素一汤端到了桌上,又转身去厨房拿筷子,“家里没有饮料,只有啤酒,所以你将就着点。”
她打开冰箱,拎了四瓶啤酒出来,将两瓶放到了他边上,又把两瓶放到了自己边上,这么冷的天,啤酒虽没有白酒暖胃,可也算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陆少川将那本专八的书重新放到了抽屉里。
“哒。”不小心碰到了桌子里面的小瓶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去摸索了一下,万一是墨水瓶就糟了,冰凉的瓶身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愣,那么熟悉的感觉,那么清楚的记忆,是那瓶橘绿之泉,这个女人竟然留着他用过的香水瓶!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雀跃,这个女人终究是爱他的吧,不然怎么会留下他的东西。
“你再不来,菜就凉了。”白锦当然知道他发现了,早在烧菜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之间,不过就是这样,雇主和玩具之间的一场交易,可笑的爱情,也许从来就不曾来过,就算来过,那也是过去,而现在,他的心里满满只留得下一个奥古斯特·罗敏不是吗?
她的脑子里又浮现了电脑桌面上那个带着东方气息的女人的眼脸,那么精致,那么美轮美奂……
陆少川像是沉思着什么,他走到她边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白锦,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不说话,低头夹着菜。
“这三年,你过得好吗?”其实他更想问,当初你是不是爱我的。
白锦吃了一块土豆丝儿,不咸不淡的看着他,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轻飘飘的说,“还好。”
死不了就还好,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再不好又能如何,就算被噩梦折磨,被良心谴责,被相思困扰,也都是她自作自受,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抱怨的资格。
陆少川抓住了她拿着筷子的手腕,逼迫着她与自己直视,“你说谎,你过的还好,为什么会对着我给你补习过的专八流眼泪?你过得还好,为什么学会了酗酒?”
白锦一愣,他果真还是看出来了,她惨淡的一笑,“我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
她努力的挣开了他握着她的手臂,“你不想想,那时候我才二十二,一个大学生,害死了两条人命,又将你送进了监狱,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这么做,而且我在你们陆家好歹生活了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所以自从那事以后,我就充满了愧疚,当初的陆家被查封,而我能带走的东西极少,你待我又不错,所以留下了两样东西当做一段感情的纪念,不足为奇。”
她的话在他脑海里无疑砸下了惊涛骇浪,这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当年的事情,呵呵,愧疚?好一个愧疚,好一个纪念。
“那你当初可有爱过我?”他充血的眸子看着她,这句话还是问出了口。
白锦心颤了颤。
“爱过。”
她吐了两个字。
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我不否认,当初我真的爱过你,毕竟那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你又那么英俊潇洒,说不爱就太假了。”
她爱的岂止又只是他的英俊潇洒,从他在生日宴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上了他。
“那现在呢?”她当初爱过他?
白锦又满上了一杯,“陆少川,如果我说我还爱你,你会抛下你的敏敏再次接受我吗?”她戏谑的笑了笑,眸子微眯,她就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回答,是打算跟他的杀父仇人在一起么?还是打算因为她的话再次将她碾碎。
“小锦,你简直是做梦。”他忽然说话阴狠起来。
“就算你爱我,我也不会再爱上你,杀父之仇,杀妹之仇不共戴天,现在我最爱的女人只有敏敏,我会娶她,会给她最豪华的婚礼,你不过只是我的玩具,罢了。”
白锦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陆少川,我只是说如果罢了,一个玩具怎么配得上大总裁你呢?”
陆少川看着她笑着的眸子,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他只觉得心压抑的难受。
他起身,冷哼一声就出了门,徒留下一桌没有动过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