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融中心,这个国家号称永远的中立国,东西放在这里是靠谱的。
服务人员将我们引入保险柜前。说是保险柜,但看上去就像一间铁皮小屋子。我的心情有点激动,想象着大箱大箱的珠宝,纸钞,或是别的。
屋子里的空间很小,我得弯腰进去。
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安静地立在地上的大瓷花瓶。我不禁有点失望。
瓷瓶很美,呈现一种温润的奶白色,上面印着充满伊琅风情的精美纹样。
“上好的骨瓷。”我父亲评价道。
“是古董吗?”
“不算古董吧,我猜不超过一百年,但应该挺值钱的。”
“值多少?”我充满希望地问。
“够你的军队吃三天。”父亲说:“我父亲为什么把这个留给你呢?真是想不通。”
“爷爷的想法谁说得清呢。”我说:“东西放回去吧,好歹是他给我的纪念。”
我端着瓷盘又盯了一阵,爷爷的温度仿佛穿越时空传递到我的手上。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纪念意义,但既然如此珍重地放在保险柜里,一定是重要的东西,希望我能好好守护。我已经失去了钢铁厂,决心对这个无济于事的盘子温柔一些。
我又想起了爷爷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心中很是怀念。
“父亲,你还记得吗?爷爷年轻的时候得到了一株伊琅野郁金香,带着球茎在海上漂流多日,终于靠这个发了家……”
“什么?他不是做纺织业起家的吗?”我父亲自然而然地反问道。
我有点懵了。
“我想起来那个故事了,那故事你一直以为是真的?不管在帝国时代,还是共和国时期,我们从来没有从伊琅进口过郁金香。伊琅虽然是郁金香的起源地,但是太远了,我们一直都从突尔奇国进口的。他十几岁的时候确实去过伊琅,是跟商队去打杂的,走陆路,但那是他发家好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上细想。我端详了这骨瓷大花瓶一会儿,决定另找出路。瓶子有一米半高,站在那里像一个小孩子。伊琅瓷器,在我们这里有名的是泪壶、装饰盘、酒器,花瓶也有,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夸张点说,烧制时在粘土掺的骨灰恐怕得用掉小半副牛骨架---如果它是比较流行的牛骨瓷的话。
我正要离去时,父亲叫住我:
“等等。”
“怎么了?”
“看看瓶子底部。有些高级的瓷盘底部也烧着花样的。这个银行租金不便宜,你爷爷也许有话对你说。我小时候,他最喜欢到处藏东西让我们兄弟姐妹找,在木马肚子里放零花钱,把复活节彩蛋放在鱼缸里,直到后来腿不太好了才消停……”
父亲的语气有些怀念。他不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思考方式都是利益为上,追忆这种行为对他而言很少见。
我往深深的瓶口探头看,底部似乎是有一些东西。但昏暗的光线和过深的瓶口阻碍了我的视线,我眉头略皱,便按铃叫银行工作人员带了水进来。
水漫至瓶口,我渐渐看清楚底部用黄金鎏的小字。我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地方要么隐藏着大笔金钱的所在地,要么会写上几句诗歌,或者是特别隽永的话,因为戏剧都这样演。
我想多了。我忘了爷爷没什么文化,他一向只说大白话:
“我在最需要钱的时候很穷,之后再有钱也不能弥补那时的遗憾。我的子孙不可以再受我受过的苦,记得把钱花在最需要的地方。
珍惜这个瓶子。我本来想用来陪葬,但它一向不喜欢太冷太湿的地方。
这是家训。
-----在天国并不孤独的兰克·柏兰登”
“看来他真的留了钱。”
我父亲看了这段话,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我赞同父亲的看法。我虽然觉得爷爷的遗言很是值得思量,但是战况紧急,心里除了钱真的没有别的。既然爷爷不让我受没钱的苦,这银行保险柜的租金又不便宜,那他应该是真的给我留了钱“花在最需要的地方”的。
钱在哪里呢?
这房间的空间真的很小,和在外面看到的并不相符。
我思索一会,用随身的军刀刮开了墙面的漆。
金子奢华的光芒一下子眩晕了我的眼。我试着去划四面的墙,地面,发现四周全是厚厚的金砖。
这是绝望中掉下的希望,我的心情宛如爷爷当年在海上遇到大雨。
这笔钱救了我的军队,救了卫国同盟。
后来,我有闲心了,便花了一些功夫去找当年的真相,对比我们两人的命运 ,我明白了爷爷为何对我如此青睐的理由。爷爷说得没错,钱花错了地方,花错了时间,便只能买到一地残骸。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倘若这时我花钱的去处被爷爷知道了,他恐怕得从坟里跳出来不可。他的金子是留给后人避免遗憾的,不是制造遗憾的。在他的角度,我完全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靠这些金子,我的军队安然度过了寒冬。春暖花开之际,我们得到了难得的机遇:布拉帕大元帅在国内的改革颇受了一些挫折,一些人开始质疑他的立场。因为没有得到承诺的好处,自由派贵族们也不那么欣赏他了。以麦罗拉夫人为首的一批文化名流公然在报纸上抨击他独裁,拥立他是民主政治的倒退。她还登报宣布和独裁者的爪牙麦罗拉元帅离婚—虽然没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