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蔓年纪尚小,且回了西北之后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三天两头的跑出去玩。
让她管家,想都不用想,薛沐洵无奈只得自己接了过来。
好在昭王妃管家颇有一套,她虽不在,王府里各处管事仍然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薛沐洵只需要把把关,做个决断就是了。
琐碎的事情,自有底下的管事安排,否则她也会撩挑子不想关的。
听到萧祁湛感慨,薛沐洵搁了笔,想了想,道:“如果但凭永宁候出手,崔家只怕要树倒猢狲散了。”
永宁候与他们虽然都在针对崔家,但因由和希望的结果并不一样。
他们希望查清十八年前西北之战的真相,以及十六年前甘州之战延安候夫妇死亡的真正原因。
而永宁候却是一心端掉崔家,崔家倒台,太子的势力就等同于削弱了一半。
甚至他还有可能借此机会除掉太子。
希望的结果不同,自然采取的手段也不同。
萧祁湛默然,皇室倾轧,从来就只讲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崔首辅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不会坐以待毙的。”萧祁湛从桌上放着的纸条里抽出一张来递给薛沐洵。
薛沐洵接过来,见上面写着崔家已经同兵部左侍郎陆家商定了崔明昊与陆家姑娘的婚期,定在了年后正月初八。
“这么着急?”薛沐洵惊讶的挑眉,竟然都等不及过了上元节。
萧祁湛嗤笑一声:“这就说明崔首辅预感到了事情不好,已经在为崔家安排退路了。”
薛沐洵了然。
那么多的百姓堵在督察院门口请命,这件事最终定然是要有个说法的。
崔首辅这是担心事情会到了他无法控制的那一步,所以提前为崔家安排后路。
今年这个年,估计崔首辅是过不安稳了,薛沐洵暗忖。
永嘉十六年的除夕,很多人过的都有些心神不宁。
甘州的昭王府里却是一片欢乐,西北军中所有将领齐聚昭王府,大家举杯同乐,划拳行令,尽兴而归。
萧祁湛也喝了不少酒,但却并没有醉,与薛沐洵一起,带着弟弟,妹妹守岁。
子时一过,天上绽放出灿烂的烟火,流光溢彩,映红了甘州的半边天。
萧雪蔓与萧祁佑都撑不住回房睡了,萧祁湛与薛沐洵牵着手也不幸回房。
抬头望见硕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萧祁湛眼眸微深,握着薛沐洵的手更紧了。
这一世与前世很多事情都不同了,他也绝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孤寂。
年关一过便进入了永嘉十七年。
今年京城最热闹的事情不再是过年期间的表演与庙会,也不是看花灯与猜灯谜,而是被另外两件事所取代。
其中一件是首辅长孙崔明昊与兵部左侍郎陆大人家的长女陆倾寒成亲之事。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初八,崔家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崔首辅既是内阁首辅,又是当朝国丈。
崔明昊是崔皇后最疼爱的侄儿,又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他成亲自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崔家从正月出五便开始摆流水席,一直摆到正月初八。
初八当日更是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分外热闹。
崔皇后与太子还亲临崔家,更是让一众前去恭贺的朝臣们激动兴奋不已。
崔明昊迎了亲回来,又被拉着灌了不少的酒,才脚步踉跄的被人送回新房。
新房安排在他的院子里,看着住了近二十年的院子到处披红挂彩,红灯摇曳,崔明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的贴身侍从领着人抬了个箱子进来,吩咐抬到厢房去。
崔明昊眯着眼扫了一眼箱子,见上面有甘州卫的封条,不由站住了脚步,问道:“那是什么?”
侍从躬身道:“是昭王世子从甘州送过来的,恭贺公子大婚的贺礼。”
阿湛送过来的?崔明昊眼神闪了下,上前拆开封条,打开了箱子。
箱子最上面是张礼单,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都是一些珠宝首饰布匹之类的东西,还有几本少见的孤本。
这是一份中规中矩的礼单,崔明昊有些惆怅的合上了礼单。
为什么惆怅,他也说不上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急切的打开箱子,到底是希望看到什么。
“公子?”见他面色怔忡,侍从担忧的叫了声。
崔明昊回神,想起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闭了闭眼,摆摆手:“抬进厢房归置吧。”
他转身缓缓向新房里走去,脚步有些沉重。
面前的新房里,坐着他的新娘子,一个他并不期待的妻子。
再不期待,这桩亲事也是皇帝赐婚,崔明昊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揭开盖头,看到盖头下的陆倾寒眉眼如画,楚楚动人,一时间有些怔愣。
陆倾寒见自己的夫君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传闻崔状元郎芝兰玉树,断雁孤鸿,今日一看,果然传言不虚。
想到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夫君了,陆倾寒顿时面色酡红,粉面含春。
这一刻,因为崔家仓促成亲而产生的一丝委屈全都不翼而飞。
崔明昊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与陆倾寒喝了交杯酒,然后拥着新婚妻子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