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心底苦涩暗涌,面上却是不显,只摇了摇头十分平静。
这边厢,秦霜却诧异道,“竟然是一样的名字啊,她的名字却是不多见的,孙公子,你那小师妹现在何处?”
这么一问,秦莞放在膝头的手一攥,孙慕卿的表情也变了。
他缓缓放下茶盏,身上的纯然开怀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继而,一股子浓重的阴影罩在了他身上,“她……她已经死了……”
“啊——”秦霜轻叫一声,没想到会是这样,当下有些好奇又有些抱歉,“怎么会……是……得病了吗?”
孙慕卿苦笑一下,垂眸摇头,一下子从一个纯然简单还未长大的少年变成了苦闷悲痛的老者似的,“不是,她身体很好,她……她家蒙了冤。”
秦霜瞪着眸子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亦被孙慕卿身上的悲戚感染,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秦湘若有所思片刻,只矜持不语,只有秦琰,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
“蒙冤?莫非那位小师妹是官户?敢问孙公子,她是哪里人?”
孙慕卿对人本就没有防备,更何况他并不知道秦琰的准确身份,于是他一叹,“是官户,她父亲位高权重却一身清正,她……她是京城人氏。”
京城……秦琰双眸微眯。
此番归途之中,寻常的秦琰只像个处处考虑周到的兄长,然而一旦涉及到了京城的权力之争,他的嗅觉就要比寻常人敏感万分。
秦琰略一思忖,“她家出事,是在什么时候?她父母还在吗?”
秦莞心知秦琰已经摸到了方向,听他此问本想阻拦孙慕卿,可想了想,却是未动,而这边孙慕卿果然道,“三个月之前,她父母都不在了,也是那一场冤——”
秦琰眼底薄光几闪,聪明的没有问细节,只是安抚道,“孙公子节哀顺变,小师妹在天之灵知晓你心中念着她,她也会十分安慰。”
孙慕卿直了直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真是抱歉,我不该说起这些,影响了大家用饭,来吧,都动筷子,师兄不能亲来,我便借杯茶敬大家了……”
孙慕卿说完,仰头喝了一口清茶,他唇角高高扯着,想做出寻常的轻松笑意,然而秦莞看着,却觉得他那笑意苦涩万分比哭还要难看。
秦莞心中又是一阵钝痛割磨。
这是两日来秦莞一行第一顿好饭,然而秦莞却食不知味,哪怕孙慕卿换上了笑脸又问起了旁的,桌上一片相谈甚欢,可仍然无法将她心中的委屈愤懑挥开。
用完了饭,天色已经将黑,而窗外歇下的冷风又嘶吼起来,天上的大雪仍然纷扬不见半点减小之势,茯苓扶着秦莞往自己的院子走,秦莞一边走一边抬眸看天,这场大雪阻碍了她的回京之路,是否也昭示着,在京城,在她想查明父亲案子的时候,也会有这样一场大雪等着她呢?
秦莞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才定下心来,正打算洗漱早些歇下,房门却又被敲响,茯苓打开门一看,却竟然是秦霜苦着脸站在门口,“那个……那个……”
秦霜一脸的犹豫不决,隐隐又带着两分羞涩,秦莞走到门口疑惑看着她,“怎么了?”
秦霜看了她一眼,又极快的垂下眸子,“我……我那个来了,你这里可有那个?”
秦莞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看向茯苓,茯苓苦笑道,“小姐的日子可不是这几日,那些东西都放在马车上呢。”
秦霜面上一白,“这……这怎么办,总不好脏了人家的被褥。”
说着,秦霜带着两分祈求的看着秦莞,“我,我想自己去拿……”
茯苓一听这意思便明白过来,秦霜哪里是想自己去拿,她分明是想让秦莞陪她一起去拿,茯苓轻咳一声道,“要不要让世子帮忙派个人……”
秦霜面上顿时一红,“不行……三哥是男子。”
茯苓也知道这法子不成,便看向跟着秦霜的晚晴,“不然晚晴去拿?”
晚晴还没说话,秦霜忙道,“不可,晚晴胆子小,我得陪她一起的……”
茯苓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秦霜竟然如此回护奴婢,一时间倒是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秦莞见状叹了口气,“把檐下的灯取下来,我们一起去好了。”
虽然天色黑了,可是她们一起去的话,足足有六个人,六个人一路总不怕了吧?
秦莞穿了斗篷,茯苓又拿了灯,将院门打开,六个姑娘分成前后两排,沿着来路往府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皆不见宅子点灯,这偌大的宅子黑漆漆一片,秦莞总算能明白茯苓说的那种瘆人的感觉了,哪怕人多,六个姑娘还是一路心惊胆战的走到了马车处。
秦莞和茯苓三人站在一旁,秦霜带着晚晴和秀云去找自己的马车,没多时,晚晴翻出了秦霜需要的东西,三人速度极快的跑过来,秦霜对着秦莞嘿嘿笑开。
一路走来皆无异样,秦霜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放松下来,她见秦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忽然指着她身后大叫一声,“啊,有鬼——”
茯苓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了秦莞,晚杏则瞬间转身看向了秦霜指着的方向,一边的晚晴吓得也是一声尖叫,秀云紧紧的抱住了秦霜的胳膊。
只有秦莞,动也不动的看着秦霜。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晚晴一副哭腔,此刻也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