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无遗漏的,将于家母女的抱怨如数接下。淑妃并没有应话,也没有劝解。只是懒懒的开口,带着不以为意的漫不经心,又有着一丝笃定,
“其实,本宫觉得大小姐的模样长的要比于嫔妹妹可俊俏多了,若当初进宫的是大小姐。只怕如今就不只是区区的嫔了,凭着大小姐嫡长女的身份,还有于相在朝中的声威,就算是贵妃都还辱没了大小姐呢。”
听的淑妃不留余力的夸奖着自己,于绯颜脸上涌起潮红,忙忙谦逊的答着,
“娘娘过奖了,臣女姿色平庸,当不得娘娘如此夸奖。娘娘才是国色天香,只是那贱丫头走了一遭好运,才得到皇上的崔青。凭她是没有资格的。”
“就是就是。”于夫人紧跟着于绯颜的话,应答。
“两位过谦了,本宫瞧着大小姐也极是喜欢呢。巴不得能跟大小姐一同伺候皇上,那样,我们就可以成为极好的姐妹了。”
见的淑妃言语间不像谦词,于绯颜不知该如何接话。于夫人最先明白过来,心下顿时也是有了主意,
“的娘娘错爱,是小女的福气。就是小女地位卑微,见的皇上一面都难,谈何容易。若由此机会,能让小女帮持伺候娘娘,倒也是极好的。就是无此机会呢。”
“谁说的。”于夫人此言一落,淑妃也算听明白她的意思,答,
“这儿不是还有本宫么,放心,本宫自会替大小姐张罗的。若是大小姐日后承了皇恩,千万得记得本宫才是。”
“一定一定,有劳娘娘!”
华灯初上,入幕夜色,宫里徐徐掌开灯。
银白色月华自九重天阙缓缓流淌,清明照拂在延禧宫前的玉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十分的亮堂。
静下来的夜,凉风阵阵,吹得殿中鲛纱轻拂飞舞。
烛火微光撩起来的迷糊光影错落在隐隐约约的华年里,夹杂在“咝咝”嘲弄的灯芯爆开声中。聚散在淑妃眸底的情意暖暖,一丝一丝融入骨血,化开深沉如墨的黯然绝望。
白日晨间前来传旨的太监高亢昂锐的嗓音,仿佛在喉咙间含着一颗极利的刺。像是要把声音活生生的凿入人的耳膜中去,更像是将他喉咙口里的那根刺扎入淑妃的心里。
疼的淑妃紧紧的拧着手心儿,朱红色蔻丹染开的指甲锋利如刃,戳入手心的肉里,根本分不清是手心里的疼还是心里的疼。
那太监说,
“淑妃张氏,素行不良,德行不敬。心胸狭隘且狠毒,谋害冷、良二妃,不配瞻仰皇家天仪。故罢黜封号,贬为庶人,遣出延禧宫,斥入冷宫永不得出。”
好一句永不得出,好一句永不得出!
北方蛮族素来狼子野心,对中原领土虎视眈眈,而北方八府正是雍朝万里江山的天然屏障。淑妃的父亲张庭喻更是以武将出身,数年来行军布阵,与蛮族抵死相博。才将蛮族拦在北地的祁歌山外,也才换得朝中安宁繁华。
北方的安定,乃至泱泱万里江山的安定,易无风都得仰仗着张庭喻。或者说,易无风暂时的需要着张庭喻。哪怕不忌讳着张庭喻,张庭喻原配夫人郑氏的娘家郑国公一族,族中多人为官,郑国公更是掌握着朝廷三分之一的兵马。
千丝万缕的关系之下,逼的易无风不得不仔细思量。
因而,易无风动不得淑妃。至少,得留着她一条性命。
这个道理,淑妃怎么会不懂。但淑妃更明白,从此她将成了易无风心里的一根刺。每每看到她,易无风都像是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受制于人的窝囊。
从此之后,易无风对她,只怕除却恨,再无其他。
刻骨铭心的认知,比那道废妃的诏书还要来的让淑妃痛彻心扉。漆黑深沉的眸子里辗转过破碎浓烈的荧光,带着万念俱灰的绝望,又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明日司礼监的人就会来押她进入冷宫,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将会生不如死。
因而,唯一的念只在今晚。
匆匆的将宫里的宫人如数遣下,淑妃拿出三尺白绫,绕在房梁之上。神色黯然的抬步踏上粱下的木凳,轻轻阖上眼眸把伸入白绫绕成的圈里。双脚微微一蹬,木凳被踢翻在地,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笃定的响声。
易无风,我就拿你们之间最后的情分跟你赌这一把。淑妃心里无声的呐喊。
淑妃自尽的消息传到易无风耳里的时候,拿着御笔的手,恍然一怔。抬起头,眸中眼波无痕的望着前来禀报的玉公公,怔了有一会儿,才是开口,
“她如何?”问出口的话简短有力,声色无息,语间并没有夹带着丝毫的关切以及担心。只有微薄的凉意,透过单短的话语点点透出。
跟在易无风多年,纵然猜不透他心里全部的心思,但好歹能猜中一点点。冷妃的死,是易无风最恨的劫,最不能触拂的鳞,淑妃偏偏动了这一念。易无风不下杀机,全然是为大局考虑着,并不是不杀,只是暂时的杀不得。
眼下,玉公公拿捏着语调,缓慢弯下腰,低下头,恭谨的回话着,
“回主子,延禧宫里头的奴才发现的早,也传召了太医,已无大碍。”
“嗯。”停下的笔又被执起,易无风点了点头。
玉公公并不觉得意外,还是多嘴问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