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背影,半晌缓过神来,哼了一声,抱着兔子,不屑道:“没用你来找我作什么?”
南翼心情有些烦躁,说起来也没什么具体的思绪,就是乱糟糟的情绪堆在心头,拥挤得让人心烦意乱。
她找到封九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忘心小径的石阶上遥遥看着常青峰的山头发呆,一身魔息收敛地干干净净,就连南翼都是走至近前,才察觉到丝丝缕缕。
青龙的九道天雷生生劈开了蓬莱仙境,封九看着蓬莱仙境破损的结界,感慨道:“人皇之气真是个好东西,连天罚都无可奈何。”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族隐为三界六道之首,万万人中只这一个皇,自然尊贵。帝王曾经所宣扬的君权神授其实也并不是全然的空穴来风。
封九问:“你说,天训之眼和人皇之气,哪种会受天道再偏爱一点?”
“你不要胡来。”南翼一惊,下意识便伸手去拉封九,后者不闪不避,直视着南翼,嬉笑道:“你说,要是我真的追到你,你的天命会不会也成为我的天命?”
南翼让他说的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我其实很矛盾啊。”封九说:“青龙告诉我,他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一个态度,我想要的结果他会让我看到。”
“我说我常青峰要保全,他说可以。我说南华不能灭,他说可以。我说我的朋友他不能杀,他也说可以。”封九歪着头,有些奇怪的样子:“从前我以为是是因为我同他气息相近许是会给他带来威胁,但是细想来,青龙这样的人做事真的需要周全谨慎到这个地步吗?”
于是二人分道而行,一个去印证他心中猜想去了,一个去了北海浮岛。
封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抱着膝,把脸埋在两臂之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无端端透露着委屈与伤怀。
这块石头还是封九自己一手打磨出来的,方方正正的一块,竖在忘心小径路边。想来那是寄松散人要 封九前来磨石头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挺有些怨气的,石头下边龙飞凤舞地刻了几个字,左边写无用事,右边刻无用功,中间还画了一个打瞌睡的大王八。
南翼记得那时候封九带她走忘心小径,还指着这块石头同她将:“那时候心里总嫌弃我师父多此一举,就耗在着磨洋工,兜里揣壶酒,装个话本子,累了就躺着石头上晒太阳。”
此时封九蜷在这一方山石上,全然没了那时的谈笑自如。
南翼有些心疼。
彼时南翼从那一方环境中见到了百年前还是封家小公子的封九,那时候他还叫封朔,是个天生富贵注定仙班列位的天之骄子命格。就在南翼承接天命入世的那一刻,天之骄子的命星流转,辉映着南七宿的星光。朱雀殿大门洞开,铺天盖地的凤羽花开得像火一样,瑰艳的红就此染上了封朔的命星,牵系一线落在了南翼身上。
封九的命格压根就不是在他遇上青龙的那一刻隐晦其形的,而是早在南翼踏出朱雀殿时,便已经冥冥中注定了的。
南翼心中对他有愧。
她见到封九因为十七的死,因为徐觅的死那样恨,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他想,这个人无法失去他的师弟,为十七一个相处不足半年的孩子那样愤怒,那么……会不会也是怨恨她的。
他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曾经多少的情感都尽数错付?会不会感到不值,感到后悔?
百年前那场火烧的有多旺,南翼是知道的。
封九有多在意,南翼也是知道的。
封九身上随身带着一个手绣的香囊,已经有些半旧了,绣工相当精致,选材也用心,边角上贴着山茶花的叶,有一个‘朔’字。
香囊是姐姐绣给他的,里面装着一张被撕碎的,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了,字迹已经无法辨认。
那是当时封氏出事,封濯递出去送交封九的信,告诉他暂避风头。可是封九那是年少气盛,撕了书信,怎么都要回去看看,谁知这一去,这一封信,就成为了封濯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其实我直到今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泱泱天下那么多人,怎么就我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封九闷声道:“准确来说不是我,是我身边的那么多人。”
南翼消化了一下他这话,惊诧道:“你知道?”
“我知道。”封九说:“那日天训之眼恢复,我忽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然后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抱歉,先前没有和你说。”
南翼在意的不是这个,她不能想象的是,为什么封九知道了所有之后,还能那般同自己相处。
“那你……”
恨我吗?
“我从来都不曾怨恨你。”封九换了个姿势,让出半块石头来,他拍拍身侧的空位,向南翼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封九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天道手下的提线木偶,呆愣愣地看着身边人死的死散的散,觉得自己其实挺悲哀的。有时想,我要是个普通人,资质平平,整日无所事事只会招猫逗狗,仗着家里人做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其实也是挺好的吧?”
“我不知道。”南翼说:“命数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其实我真的挺想看看青龙和天道斗一斗,看看结局究竟怎样,青龙是因,天道也是因,谁死了我心里都痛快。”封九闭了闭眼,像是有些难过:“可那日我从蓬莱仙境离开,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