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士兵有些犹豫,面有为难之色。
萧靖北想着昨日母亲和王姨娘收拾了大半夜的行李,他早上出门时虽然嘱咐他们等自己晚上回去再帮他们搬家,却不知他们此刻是否也在门外。便对万总旗说:“万大人,不如属下出去看一看。”
万总旗点了点头,“反正现在无事,我也一道出去看一看吧。”
城门外是一座半月形的瓮城,瓮城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墙体和主城墙一般的高大和牢实。瓮城城门与主城门不在同一直线上,而是开在西侧,这样建造的好处是万一敌人攻进来,一方面不能长驱直入进城,而是需要将攻城武器转往另一方向;另一方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人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此时,在瓮城门的门外,也簇拥着一群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满脸愁苦之色,均是住在城墙之外的军户和流民,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大概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而来。这群人自然不敢像刚才刘诠等人那样大吵大闹,而是苦苦哀求着要进堡,有的甚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守门的士兵本也是贫苦子弟,见状很有些不忍,却只能无奈地将头侧向一边。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万总旗见此情形,皱眉问道。
“大人,求您让我们进城避一避吧。”门外的流民们见到有穿军官服饰的男子出现,都一涌而上,不停的哀求,倒将一些军户们挤在了一旁。
萧靖北一眼就看到挤在人群中的李氏等人。他急忙分开人群,走到他们身旁,急急问道:“母亲,您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李氏、王姨娘和萧靖娴已被人群挤到了城墙边上,他们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萧瑾钰紧紧拽住王姨娘的裙摆,小小的脸上既是紧张又是害怕,大眼睛看过来看过去,小嘴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萧靖北焦急地怪道:“母亲,不是嘱咐你们等晚上我回去之后再搬吗?你们慌什么,挤伤了怎么办?”
李氏面带惊慌之色,“今早你走之后,邻居们都闹吼吼地慌着搬家,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哪里呆的下去,心里都是慌得不得了,干脆收拾行李随着他们一道过来了。那些流民们见我们搬家,问清了缘由,也慌着要和我们一起搬进去。没想到,这些守城的士兵不让他们进去,连我们也拦在了外面。”她看着萧靖北,面带请求,“四郎,这些流民也很可怜,平时和我们也算是邻居,互相有过关照,总不好见死不救。不如你和上峰说一说,让他们进去避一避?”
萧靖北皱了皱眉,面色为难,“这个却是王大人的命令,我也不好违抗。堡内地域有限,大概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口粮吧……”
李氏叹了一口气,“战争面前,人命就是贱啊,连蚂蚁都不如。”
此时,万总旗已经迅速做出了决断,他大声道:“安静下来,听我安排。现在,所有的人排成两队,本堡的军户排一队,其他人等另排一队。先让军户们进来,剩下的人等一下再说。”
在万总旗的指挥下,瓮城外的人们很快排好了两支队。李氏他们随着军户的队伍慢慢往城门处移动,也有少数几个流民想混在军户队伍中的,却被赶了出去。
军户们进了瓮城,万总旗已从防守府请来了掌管张家堡军籍的官吏。此刻,他对着册子,一个个的数人头,勾姓名,却是一个流民也别想混进来。
人数清点完毕后,李氏他们才随这队伍进入了主城门,看到四周高高的城墙,这才松了一口气。
城门内,早有王远派来的官员在等候,见这些军户们背着大包小包,左顾右盼,满脸的紧张和茫然,便宽慰道:“你们都是我们张家堡的子民,王大人不会弃你们不顾。你们若在堡内有相熟人家可以提供住所的,就自行去投奔,不过要向主管你们的小旗和总旗报备一声。若没有人家可以投奔的,堡里给你们腾出了几间营房。只是时间紧急,里面还没有收拾好,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帮忙收拾吧。”
萧靖北皱了皱眉,他自是不忍心让李氏、王姨娘去和一群男子一起干这种粗活。可他现在有军务在身,却不能贸然离开。刚才他一直守着李氏几人,没有和其他守城士兵一起去维持秩序,万总旗已经看了他好几次,面露责备之意,现在却怎好请假离开。
李氏见萧靖北面露为难之色,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她笑着安慰道:“四郎,不碍事,有王姨娘护着娘呢,你就放心吧。”说罢又看向靖娴:“靖娴,你先带钰哥儿去宋家。”想了想又嘱咐道:“对芸娘一家人客气一点儿,昨晚的傻念头切不能再有了。”
萧靖娴自昨晚之后,一直情绪低落,此刻仍然默不作声,只是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李氏和王姨娘正要随着军户们一起去搭帐篷,突然听到一声熟悉而悦耳的声音,“李婶婶!”抬眼望去,却见宋芸娘推着一辆小推车向这边走过来,柳大夫和荀哥儿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
李氏面色一喜,萧靖北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转眼间,宋芸娘已经推着小推车来到了李氏身前,她害羞地略略扫了一眼萧靖北,便看向李氏,“李婶婶,早上刚刚听说了鞑子要攻城的事情,我正准备去接您,您们却已经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