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蔡太太一只脚刚刚踏上脚凳,停靠在旁边的一辆马车里突然有人伸手撩开了车帘,一位珠环翠绕的妇人探出头来笑道:“蔡太太?您是蔡太太吧?”
婆媳俩回过头去。
丁氏满脸的困惑,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妇人,蔡太太却略一思忖,笑道:“是窦家七太太吧?我就说,长得这样标致,我怎么能不记得呢?”说着,收了脚,在马车旁站定。
果然是很势利。
王映雪腹诽道。
这要是打招呼的是五太太,她恐怕早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吧?
王映雪抛开心中的那点不快,笑着下了马车,迎上前去和蔡太太婆媳见了礼,彼此寒暄了几句,王映雪见气氛很好,亲热地挽了蔡太太的胳膊。
蔡太太和丁氏都有些意外,王映雪已笑吟吟地道:“蔡太太,相请不如偶遇。我本想着这几天去府上拜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我也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想求您帮忙……”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这种事丁氏见得多了,不以为意地笑着带着丫鬟、婆子们退到了一旁。
王映雪请蔡太太到自己的马车里坐。
蔡太太想了想,笑着跟王映雪上了马车。
丁氏在外面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期间不时隐隐听到马车里有哭声传出来。
蔡太太贴身嬷嬷有些担心地问丁氏:“不会有什么事吧?”
丁氏笑道:“就算有什么事,窦家还有五太太,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头啊!”随后猜测道,“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请五太太帮她出面,又不好直接跟五太太说,就想让娘帮着传个话吧!”
那嬷嬷想想,觉得丁氏的话很有道理,神色松懈下来,悠闲地站在那里等着。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蔡太太下了王映雪的马车,王映雪要送,被蔡太太拦住了,道:“七太太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王映雪忙道:“多谢蔡太太了!”眼睛红肿,神色哀婉。
丁氏一面想“也不知道七太太找婆婆什么事”,上前搀了蔡太太。
蔡太太的脸色紧绷,看上去有些凝重。
她一上车就吩咐马车夫:“快回去!”
丁氏吓了一大跳,急急地道问:“娘,什么了?”
蔡太太好像没有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似的,神色恍惚,帕子在手里揉成一团又展开,展开又揉成了一团。
丁氏知道这是婆婆遇到了大难题,气都不敢喘,静静地坐在一旁。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蔡家住的纸马胡同。
蔡太太却坐在车里不动。
外头的婆子久等不见人下车,撩了帘子正要说话,却被丁氏一个眼神拦在了外面。
太阳渐渐偏西,胡同里吹起了凉爽的风,马车里却燥热难耐,丁氏觉得背心被都要被汗水湿透了,拿起团扇帮蔡太太扇几下,自己也可以趁机解解暑,蔡太太却突然回过神,低声问她:“你说,若是我们有个机会赚一万两银子,我们做,还是不做?”
丁氏大惊失色,道:“只怕风险也不小吧?”
蔡太太颔首,欲言又止。
丁氏也顾不上闷热,移过去挨着蔡太太坐下,悄声道:“与窦家的事有关?”
蔡太太和丁氏耳语了几句。
丁氏吓得脸色发白,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在了脚下,引得外面跟车的婆子匆匆撩了帘子,急声地问“怎么了”,被丁氏喝斥一声,又退了下去。
“娘,您有什么主意?”丁氏声音有点打颤,“只怕事后会和槐树胡同那边有罅隙!”
“我也这么想。”蔡太太道,“虽说可以唬弄过去,可出了这么大的事,起码我一个敷衍失责的名声是逃不脱的。槐树胡同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怀疑。何况你妹子还在他们家……我算来算去,这个事都不好办!”
婆婆说的是“不好办”,而不是“不能办”。
丁氏立刻看穿了蔡太太的心思。
既想着那一万两银子,又不想得罪槐树胡同那边。
她沉吟道:“要不,我们就当没这事的?”
“糊涂!”蔡太太喝斥道,“她既然把话说出来了,还许了我算是王家欠我一个人情,就已经下了决心,我们这边走不通,她肯定还会想其他的辙,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不管成不成,都会闹出轩然大*来。我们事先知道了,竟然不知会槐树胡同那边一声,你说,窦家的人会怎么想?”
“那您的意思是?”丁氏隐隐有点明白婆婆的打算。
蔡太太悄声道:“这个事,我寻思着还是得跟窦家说。那一万两银票呢,我们也接过来。到时候把银票往五太太面前一递,只说是形势所迫,不接下来没办法交待……五太太说起来也是个爽快人,人家七太太都出了一万两银子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我们既做了好人,又能名正言顺地赚笔银子。至于七太太那里,五太太既然知道了,断然没有把我们交出去和七太太对质的道理,五太太也不可能任由七太太行事,我们到时听五太太的安排就是了。”
丁氏忙奉承道:“姜还是老的辣!我一听这事就慌了神,没想到娘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行了,行了,”蔡太太道,“我们这就去槐树胡同。”脸上却因媳妇的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丁氏却道:“娘,这么大的事,您看要不要先和爹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