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视你知唯一的亲人啊,怵言,而你欲如此见外。〞
〞称您一声公子已是怵言的极限,请公子见谅。〞
见谅?夏侯焰摇头。〞怎能怪你,是我累了你,得陪我在这儿受罪。〞
〞我并没有受罪,只要公子安好,我就好。〞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设想,不要因我而耽误自己。〞
〞公子要赶我离开?〞
〞你知道我只信任你一人。〞夏侯焰喃喃低叹:〞何苦将自己的命交给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护你?〞
〞公子?〞
〞没事,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夏侯焰起身,扶着凉凉护栏沿边而行。
怵言上前搀扶,立刻被夏侯焰拍开,〞不要碰我!〞
主仆二人间的气氛为之一僵。
〞我……〞惊觉自己失态,夏侯焰百般叹息又无奈。
〞我以为公子对镇远府的地形方位尚未熟悉,才出手相扶,有失礼之处请公子恕罪。〞
〞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看不开,冲不破因西门独傲而筑起的心防。无法再与他人碰触使然,怵言只是好心,是他失礼。〞我自己会走。〞
〞可是您不了解镇远府的方位,怎么……〞
〞总要习惯的。〞仰首任北方暖阳照在脸上。奇怪,脸上明明感觉到温暖,心中却一阵寒凉,暖不了,怎么都暖和不了。〞这个地方我总是要习惯的。〞
〞公子心里有事?〞
夏侯焰摇头,佯装无事地漾开笑:〞你多想了,我只是想早些熟悉这个地方,毕竟这儿是我的牢笼不是吗?〞
〞公子若想离开,我会设法……〞
〞我不想离开。〞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也知道一旦他说要离开,怵言会不惜一死带他离开;然他更清楚自己是个累赘,怵言带着他绝对逃不过西门独傲的追捕,他又何苦教他走上绝路!〞如果你想离开,尽管说一声不,就算是不说也行。〞
咚的一声,怵言单膝跪地,〞怵言誓死跟随公子。〞
〞别又跪下去了。〞听见清脆的点地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怵言的毛病就是人固执拘礼,才会不懂得为自己着想。〞起来,我无意试探你的忠诚,全是以朋友身分劝你,你要多为自己着想,别顾虑我。〞
〞公子心里肯定有事。〞公子日渐单薄的身子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每日从校场赶回镇远府就见公子倚窗发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教人看了不忍,到底公子是在愁些什么?〞
何不告诉怵言,怵言定会为公子效力。〞
〞真的没事。〞相伴多年真的不容易瞒。〞你在校场可有遇到困难?以降兵之身成为大唐校尉恐怕会引来许多怨怼。〞
〞没这回事。〞怵言不忍逼主子过甚,顺着移开话题:〞这也是我感觉疑惑的地方,没有人将我视为契丹降将或特意刁难,只当我是大唐校尉。〞
〞这样啊。〞夏侯焰半倚靠亭柱,撑着日渐孱弱的身体。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数日未曾好好进食,实在很难打起精神。
〞怵言说句话,公子不要见怪。〞
〞有话就说,你我不必客气。〞
〞镇远军十万余数皆服膺于西门独傲一人,谁居将领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帅名叫西门独傲。怵言有些了解为何大唐皇帝会将北方交由西门独傲镇守,而契丹为何会禁不起一战便告灭亡。〞
〞从古至今,所有英雄豪杰都有让平凡百姓臣服为他卖命的特质,若没有这样的特质,如何领兵?〞夏侯焰闭上眼半寐半开口:〞若你所言属实,那么他成为一的霸主也是意料中的事。〞
〞何出此言?〞怵言一惊,镇远军为大唐十二道兵力之一,可主子的话中有话,暗指西门独傲可能拥兵自重,叛离大唐。
〞镇远军臣服的人是西门独傲而非大唐旗帜,试想,若他登高一呯欲在漠北称王,天高皇帝远,大唐皇帝又能奈他何?再者,大唐气势已由盛转衰,各地节度使各拥重兵,只要有异心,都可割地称王,大唐开宗太祖不也是因为拥兵太原而兴兵灭隋吗?〞
啪、啪、啪--连连掌声来自不知何时倚在拱门边的西门独傲,唇色上扬,眼中有着淡淡的讶异。
假寐的眼忽而张开,夏侯焰无意识地握着衫摆暗绞。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西门独傲的出现和消失一样毫无征兆,每每让他心惊。
〞如果你看得见,我定给你参军之职。〞西门独傲笑道,目光转向怵言,〞你在校场练兵结束了?〞
〞是的,将军。〞怵言答道。
〞再练一回。〞
怵言抬头,不懂他的意思。
〞由丁忠检阅。〞西门独傲侧首瞥向身后副将,〞丁忠,和怵言去校场。〞
〞是,将军。〞丁忠得令,强压下听到被主子收容的契丹人所说的话时的震撼。这话还是听听就算,别传出去的好,天老爷,谋反哪!那个契丹瞎子竟敢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来!他暗暗叫糟,急急挥手招来怵言一同离去。
偏偏,怵言末移一步,反道:〞我先送公子回房再……〞
〞我会命人送他。〞西门独傲不容反抗地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