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恐怖电影和犯罪案件是因为它们的抽离感,它们不是日常生活,而是极端的案例,在极端案例里,即使看到束缚、虐待、剥夺、折磨、丧失自由,也根本与自己的生活无关。而那些爱情电影、家庭情景剧,都是普通的故事,在普通的故事里,束缚、虐待、剥夺、折磨、丧失自由,同样存在。它们看起来很轻微,不值一提,但它们却是伤害普通人最深的存在。
他始终害怕想起自己是个普通人,害怕想起自己被普通所伤害的过去和如今。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意识到?他知道的,他始终在逃避。没有凄惨的童年,没有暴戾的母亲,没有彻底缺席的父亲,他的生活那么普通,不值得发展出一个罪犯的基因,也不值得被倾诉、被关怀。若是他站在聚光灯下,面对评委,他很快就会被淘汰。
这便是孤独的感觉,他想,人们认为你应该快乐,却不知道你的忧愁从何而来。
他困了,又睡着了,这一次梦变得和缓,他梦见叔叔家的床和窗户,梦到自己躲在衣橱里,是个孤独的怪物,他向外面那个男孩伸出手。那男孩是他自己,欧文·亚当斯。
迈克尔起床时,欧文醒了,他一夜没有休息,累得脑袋昏昏沉沉,想再睡上整整一天。
但他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
地下室的浴缸里,他可以自己决定起床时间。而在迈克尔的床上赖床,就会给他添很多麻烦。他不想给迈克尔添麻烦。欧文对如何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个状态很熟悉,他从童年就开始实践这个。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决定起床。”他让自己听上去更轻松,以免引起迈克尔的怀疑。
迈克尔为他解开脚镣,欧文给自己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