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混乱,至少还知道,江家没有江余,但是到底这些个都是他熟悉的人,到时若是露出什么马脚来,他又该如何解释。
他也从来不曾掌握过“不动声色”“对应自如”这些个能力。
江余只得再一次转头看宋瑜,期望着他能拒绝。
宋瑜不了解江余,但是几天的相处他还是能懂他这个眼神是何种意义。
这条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鱼儿,除了一开始两回,便从来没有开口要求什么,甚至想要什么从来都不会开口,只会拿一双花瓣似的漂亮眼睛巴巴地看着你。
若是不理他,他也只是失望的垂下眼皮,若是满足他了,他那双眼睛高兴的弯成月牙状,就像眼中落满了星子一般,闪闪发光地看着你。
让见着的人也不由心情好起来。
而这种眼神,似乎还只对着他一人。
这孩子就像是专门为他一人所圈养一般,自己给自己盖上了一个特属于他的戳。
布庄外头熙熙攘攘地声音穿了进来,小贩响亮的叫卖声,时隐时灭的丝竹之声,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热热闹闹显得特别喜庆。
“去换上吧,”在江余惊讶的目光中,宋瑜开了口,“那便劳这位裴公子多费心了。”
物极必反,江余对扮女子这回事儿似乎颇为执着,也不能立马让他熄了这个念头,还是要慢慢掰正,偶尔让他如愿一回,权当给他放一回假吧。
宋瑜的一片好心江余当然不会明白,跟在为他引路的掌柜身后,江余抱着万文慧为他挑选了一套浅绿色的绣花襦裙,不可置信地连连回头看宋瑜。
可惜宋瑜并未再给他一个眼神,直到江余听到背后那道清越的嗓音再一次开口,“令妹与小鱼真的如此之像?”
“确实极像,若不是嗓音差的远了...”
随着江余脚步远去,身后的说话声渐渐听不见了。
这便是想看热闹了。
怪不得那时明明那么不喜欢他穿女装的,这会儿却又同意了。
江余生气的鼓了鼓嘴。
这回好了,他不但要扮作女子,还得跟江珍娘一道走。
虽说上回的没人认出的经历还挺有趣的,但是当时他也不过是为了避开江家人,只是此江家不再是曾经的江家,那他又何必再扮成女子。
如此一想,江余突然意识到,他自由了。
方才人多场面混乱,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再不必怕被人带回去,但却一直什么真实之感。
如今一人独自呆着安静的房间中,在门口站了半响,这才忍不住开始团团转,跟个追着自己尾巴撒欢的小狗似的,脸上的笑停不下来,他这便是再无后顾之忧了吧。
虽然又多了许多疑惑,但是最紧要的问题解决了,那他接下来的路便好走了。
开心了半响,江余这才开始打量起掌柜的带他来换衣服的屋子。
不是很大,左右以一面屏风隔开,外头屋子摆放的东西相当的简洁,不过一塌一桌一椅,绕过绘了大片海棠的屏风,后头便只是摆了妆奁的妆台,上头摆了各种胭脂水粉盒子,江余认出其中几个与当初卓承兴带给他的一模一样。
一回生二回熟,江余心情舒畅,脱下身上的短衫熟练地换上了女子衣裙。
妆台上竖立的铜镜照出他素净的脸,江余叹了口气,拆了头上的男子发髻。
他未动桌子上的胭脂水粉,随意将脑后的长发绑成一束便出去了。
江余那张脸长的好,只是未施粉黛的样子,也让人眼前一亮。
对比其他女子,他如此便也能将大半女子给比下去,只是若是要与江玉娘比的话,那却略逊一筹,毕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江珍娘倒是并不介意,她今日盛装打扮,江余如此反而让她有一种终于略胜江玉娘一筹的感觉,目光从在场的几个男子身上一扫而过,唇角勾了勾。
“怎的如此便出来了,”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这般想,万文慧上前拉了江余的手,“啊,我晓得了,你定是没带梳妆用的物件。”
未束发未上妆,这对于有点身份的姑娘家来说,也算是衣衫不整。
女子跟哥儿之间到底有别,江余也未曾跟女子如此亲密过,惊的手一抖,脸上瞬间便透出粉来。
这在万文慧看来,到成了江余因着妆容不整而不好意思来,自告奋勇便拉着江余又回了方才出来的屋子。
如今出门,哪个女子不是带着丫鬟仆妇,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会缺。
等被万文慧带着两个丫鬟将人带着进了方才的房间,江余脸上的红色便再也无法掩饰了。
“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万文慧惊讶,想了想他之前表现,还道这姑娘竟然如此腼腆羞涩。
见他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以为江余这是在害怕,她遂开口安抚道:“方才是我不对,不该不认清人便胡乱发脾气,你别害怕。”
她如此一说,便见江余慢慢抬眼疑惑地看她一眼,又红着脸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扑簌簌地颤了颤,这幅极好欺负的样子就如她家中养的小兔子一般,让人想抱着揉一把。
比江玉娘那个女人可讨人喜欢多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抚一番,万文慧便听到先拐进屏风之后丫鬟惊讶的呼声。
“这儿东西好齐全!”
“哇,这个胭脂不是惊喧斋的最近出的,小姐都还没买着呢。”
江余垂着眼思索,什么叫他不要害怕?
明明方才他们还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