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在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看起来像个广场什么的,左手边的建筑有些年头了,是那种三十年前流行的风格。此处地势颇高,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远远近近的建筑群一览无余。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座城市和左手边的建筑一样,都透出一种破败而苍凉的气息,似乎一阵风吹过,它就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分崩离析。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钟云从轻捶后脑勺,既是为了缓解头痛,也是为了促进思考。
对了,昏迷之前他被人下了黑手,所以……那孙子人呢?是他把他弄到这里的?钟云从有些无助地呆立着,一直到脚踝处传来刺骨的冰冷,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深陷积雪之中,而他身上的衣物,显然不足以应付这个冰天雪地。
等他完全明白状况却为时已晚,他的身体被凛冽的寒意包裹,钟云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极寒,他的家乡以四季如春而闻名。
钟云从把双手揣进兜里,侧过身望了望左边的建筑,那里一丝光亮也无,这让他踌躇了片刻,不过很快,寒冷逼着他做出了决定,他在雪地里跋涉起来,艰缓地往那个黑黢黢的建筑走去。
借着雪地的反光,他看清楚了这幢楼的外观——约有三层楼高,原本可能是个正儿八经的办公楼,不过很显然已经被废弃了,不然那斑驳的外墙上不会爬了那么多藤蔓都没人管,虽然它们都已经枯萎了。
难怪连盏灯都没有。钟云从这样嘀咕着,鞋底踩在积雪上发出簌簌声响,这一带实在太过安静了,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加大步伐往矮楼去。
当他站上台阶身处屋檐之下,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落在他头发、额头上的细雪开始融化,沁凉的水珠顺着他脖颈的曲线滑到了领口里,钟云从的身体因此轻颤了一下。
他的后背抵在墙壁上,也懒得去管自己的大衣是否会被弄脏,放空的双眼掠过这座城市影影绰绰的轮廓,最后定格在区域中心的一处高耸的剪影上。
那是……惊诧令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他以为不存在的景物……竟然出现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钟云从神思恍惚地盯着遥远的塔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右眼的幻象之中。
滴答。
一开始,钟云从以为是积雪融化后滴落的水珠,但在第二滴落在他的皮鞋上且皮革开始融化之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仍是不明状况,但第六感尖叫着要他赶紧离开,于是他在快速地蹭了两下鞋面之后,匆匆忙忙地下楼梯,却在迈下第一阶的时候,和一张血r_ou_模糊的脸打了个照面。
血r_ou_模糊并不是个夸张的形容,反之,相当的写实——没有皮肤覆盖,暗红色的肌r_ou_和血管在跳动,眼眶里没有眼白,只有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甚至连虹膜也是血色的;鼻子像是融化了,不见鼻梁,只剩两个孔洞;嘴唇也消失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狰狞地闭合在一起。这张脸似乎正在溃烂,黏液挂在模糊的轮廓上,摇摇欲坠。
他离那张恐怖的脸如此之近,几乎要挨上了,钟云从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想换个方向逃,却不幸发现这可怕生物是成群结队来的,它们倒悬在屋檐上,不知道潜伏了多久,当他转身的时候,又差点撞上恶心程度相近的脸。
钟云从开始慌不择路,他蹲了下来,避开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脸孔,膝盖和手肘一起着地,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闭上眼睛,护住腹部,干脆利落地“滚”下了那十来级的阶梯。
在他浑身发疼地滚落到雪地里之后,他也听到了几声重物坠落的沉闷声响,他知道,那些倒挂着的怪物着陆了,它们很可能会追上来,而他得抓紧时间逃!
钟云从没敢回头,而在逃命的关头他也挤不出更多的时间和j-i,ng力去思索那些追着他跑而且失去了表皮的生物到底是什么物种,不过看体型,倒是和人类很接近。
可人类怎么会有那样的毒液和速度?
被僵冷充斥着的两条腿让钟云从早有预感,自己跑不快也跑不远,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肩就被为首的怪物给搭上了,这也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甚至能听到它们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声响,和大型野兽的喘气声如出一辙,而搭在他肩上的手,或者说爪子也越收越紧。
钟云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上,钟云从彻底绝望了,他想起那些浑身溃烂的怪物身上滴滴答答的黏液,现在自己被糊了一身,估计也得被溶解了。
与其变得和它们一样,还不如被吃了!临死的关头,钟云从忽然被强烈地恶心到了,他奋力踹了一腿:“滚远点!”
“你……”很意外的,他听到对方出声了,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钟云从仍是惊喜不已,这至少证明他撞上的家伙不是同后边那群怪物一伙儿的,依照他短暂的观察,那些不明生物应该是没法说话的。
他欣喜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冰凌般苍白俊秀的脸。
终于有个正常长相的了!钟云从激动的不行,几乎忘了后头还有一群索命的。
始料未及的,这个帅哥居然开始狂打喷嚏。
真的是狂打,不带停的,一个接着一个。
钟云从蒙圈儿地望着没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