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接过罐子,有些遗憾地说道:“难得你们有心 太可惜了……死了就死了,我一样也会好好珍惜的!”
“妈,这是关义给我的。”关尔把罐子拿过来,有些沮丧,有些惆怅,一个人回了屋。
母亲拍了关义一巴掌,“小崽子,你捉虫子都不记得送你老娘一只?忘本的白眼狼,陪你弟去!”
关义:马善被人骑,人傻被人欺。做一个善良的傻子,好难。
关义被母亲赶回屋,他只觉得委屈。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死亡又是什么?他不明白。
只好坐在床上看着关尔,看他一直盯着那只一动不动的虫子良久。
“我把它做成标本,关义,我会一直留着它。”关尔一直看着虫子,像是把这句话讲给它听一样。
关义只听明白关尔要留着这只虫子,“一直”有多长,没有概念。
这天下午,关尔查了不少资料,吃过晚饭依然在做准备,他要做到一次性完美,因为这是一只独一无二的虫子。
晚上洗完澡,两兄弟打打闹闹回了屋,关义非要跟关尔讨亲亲,关尔不让他亲。
“门没关!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关尔低声呵斥他,“妈看到了怎么解释?!”
关义缠着他差点滚到床上去,他的脑回路简单,只想得到现在,想不到“万一”。
“痒!哈哈哈……关义!起开!”他嘴上脸上挨了关义好几下,每一下关义的头发就会搔上他的脸颊。
直到他一用力把关义掀翻在床上,才坐起身来喘了口气。关尔在抬头的一瞬间,表情立马凝在脸上,四肢百骸与五脏六腑皆被冻结住。
他不能言语,不能移动,因为他看见:母亲正拿着两条裙子站在门口,表情呆滞。
母亲对上关尔的视线,相顾无言,然后她转过身,扶着墙壁走回自己的卧室。她把两条裙子叠好,然后又摊开,看了又看,再叠好放进衣柜。在床上坐了五分钟过后,她再次把裙子拿出来,走到两兄弟的房门前,笑着问关尔:“你帮妈妈参考一下,哪条裙子好看?”
“妈……不是的……”关尔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动过,他嘴唇发白,背心是凉的,两手都是冷汗。关义被他吓着了,坐在床尾眼神四处晃动。
“黑色这条是好看,我就是怕太正式了。玫红色也好,就是会不会艳了点?这条的裙摆最好看了……”
“妈。”关尔抬起眼叫她,“我不是变态……”
“不是。当然不是。”母亲收住了笑容,她站在门口,脚底就像生了根。
她转身,移动了一小步,片刻后,又一小步……直到走到她房门口,才反应过来什么,说了一句:“关尔,你过来。”
关尔三两步跟上前去,比起紧张,他现在更担心母亲的状况。她就要幸福了,不该再禁受一波打击。
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抽屉的滑轮、柜子的合页发出嘈杂又慌乱的声响。关尔站在门口,又叫了一声:“妈……”
母亲拍拍床边,叫他过来坐下。
“你跟他……”
“我们不是闹着玩!我……我也没有故意诱导的行为……”关尔抓紧了床边,他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时牙齿磕磕绊绊,“我发誓,如果将来我发现是我判断出了错误,或者他明确表示出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我一定……一定会主动放手。”
关尔一脚踏入道德深渊时战战兢兢,他并没有做好直面所有暴风雨的准备,但他做好了牺牲一切自己能牺牲的准备。所以那晚,他自己坐了上去,他想,要给关义留好喜欢别人的可能,要替他留好一切可以留的后路。
万一,万一。
自己与他,总不是妥当的搭配。
母亲很遗憾,但除了遗憾外,她脸上还有太多复杂的神情。她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轻,但很严肃,她说:“那你就不能做我儿子了。”
关尔浑身一颤,他对最坏的结果有所预料,但预料不代表就做好了直面其当头一木奉的冲击。他还是想试图做些什么,恳求道:“妈……不要……求你,不要……”
他摇着头,不停地重复,解释都是多余的累赘,是无用功。只有恳求,动用一点亲情,试图融化面前女人的心。
“不是我不要你了,不是,关尔……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母亲把刚刚拿出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关尔,她说:“不清楚你是否还记得,曾有位照顾你和关义的保姆……我们家情况不是一直这样糟,至少在……领养你的时候,还不错。”
文件袋里是领养的相关证件、材料。
关尔拿过文件袋,盯着封面看了许久,不敢打开。
母亲说,如果能够预知领养他后没两年家中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就一定不会领养。他或许能够遇到更好的家庭。
当年母亲凭着外貌和出色的口才及业务能力,销售工作做得相当不错,后与做房地产公司高管的父亲相识,两人相恋结婚并诞下一子,就是关义。关义天生智力有问题,俩夫妻就决定再领养一个孩子,心理平衡一下,随后关尔就来到了这个家。他来的时候,才勉勉强强能站稳。
好景不长,父亲任职的公司老总突遇车祸,说死就死,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公司一时之间,j-i飞狗跳,群魔乱舞。父亲就在这时,被辞退了,并被人反咬一口,赔了钱,声誉也搭上了。
业内他再混不走,一家搬到边陲小镇,这还是当年公司搞员工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