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魅闻言忽然双手抱头,仿佛被烈焰灼烧,极尽狰狞之态,半晌张开黑洞洞的巨口仰面长啸,与此同时殿内业火大盛,焰光由青黑转为橙黄,游荡的黑影四下逃窜,幽魂鬼魅尽在煎熬。
“仙与人的区别,不在有无情爱,而是在于能否分辨善恶,心有情爱才知慈悲,明辨善恶才能心知有不可为而不为,仙家看似无情,实则心中至情,天地看似不仁,实则至仁,道法自然,乃出自天地之大情义。”
那女魅失势,方才蛊惑人心的力量也不复存在,龙渊的心智逐渐坚定,面色恢复往日冷峻严厉,猛的持剑一跃而起,朝那女魅凌空刺去!
霎时殿内又出异象,只见眼前图景如水波般剧烈晃动,空气一层层泛起涟漪,鬼魅呻吟哭泣,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吸进深渊,不出片刻竟尽数被清理干净,遮眼的浓雾逐渐散开,大殿恢复平静。
龙渊全身一颤,募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沉天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端坐于床榻之上,全身并无一丝伤痕,宝剑好好的横置在檀木架上,也无打斗过的迹象。
殿中蜡烛都燃尽了,烛台斑驳着银蜡,三脚瑞兽香炉早已经凉透,抬头看时,窗纸也映出了泛白的曦光。
龙渊起身推开窗扇,清风扑面而来,树间鸟声啁啾,原来已是黎明时分。
竟然在榻上坐了一夜,那刚才的风声雨声和妖魅鬼影,都是幻象?
龙渊靠在窗边,漫长而险恶的一夜过后全身酸软,寝衣松松的挂在身上,不知一夜出了多少汗,衣裳s-hi了又干,干了又s-hi,竟结出一层盐粒,想必形象甚是狼狈。然而那股在胸口乱撞的狂躁之气却不见了,龙渊坐回榻上调息,只觉得如获新生。
就连这段时间一直盘桓在心头的戾气都一扫而空,五脏六腑如被洗涤,从头到脚说不出的舒畅。
龙渊起身活动身体,边踱步边思索那幻境与昨晚心智失控之间的关联,想着想着,忽然记起穆篱与许之凡争吵,皱起眉头,朝殿外高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龙渊猛然抬手挡住眼睛,只见青铜殿门的缝隙焕发出一道道细如刺芒的金光,穿透浮荡着尘埃的空气,照亮整间殿宇,耳畔清清楚楚地传来了说话声,不知发源于何方,势如洪钟,语气庄严肃穆:“历时两百七十三年,终于度过心劫,我等恭贺帝君重回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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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号称要游历百年的老仙儿!
龙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步推门走出寝殿,内殿空无一人,外殿同样空无一人,待从正殿大门走出,站在台阶前沐浴着清晨霞光时,龙渊忽然停住步子,被此情此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宫每间殿宇的守卫和宫人,并赶来上朝的大臣,无不朝西方蚁伏跪拜,往上看去,只见西方天宇呈现漫天红霞,天兵天将在云间布阵,手持兵器将皇城重重包裹,人数之多无法统计,乌压压的竟一眼看不到头。
那老仙儿一身宽袖道袍,头戴混元巾,正带着几名道徒从天边缓缓而来,身旁一位手持净瓶,面容慈善的白衣妇人与他同往,正是南海观音,一干大小仙家在后面跟随。
祥云在殿宇屋脊的正中停下,并不接近,诸位故人与龙渊相视而笑,互相行礼问候,一时祥云漫天,佛光大盛,颇有将天庭搬至人间之态。
南海观音从净瓶中抽出柳条,朝龙渊身上点了几点,笑道:“明辨是非,心怀善念,才能妖邪不侵,帝君历劫数百载,终于冲破心魔,可喜可贺。”
“净水虽不能补全修为,总比血r_ou_之躯好些,望帝君往后多行善事,我等在仙界摆宴,静候帝君大驾。”
龙渊颔首称是,众仙不便在人间久留,相谈片刻便驾云离去,等身边只剩了那老仙儿,龙渊一把扯住他的胡子往殿内走,斥骂道:“你这老东西,折腾了我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天吧。”
老仙儿却一边哎呦一边跺脚,翻白眼道:“不知好歹,这些年我为了你的事几乎跑断了腿!今日老朽是特意奉旨前来伏魔的,三十万天兵天将在你殿前守了一夜,静听殿内摧枯拉朽,若你有一念之差,当即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局势何其险峻!好在你能冲破魔境,得道顿悟。”
又道:“心魔滋生厉鬼,你生性冷情自负,看似清净无求,却不知这正是心魔之源,手握重权而不知心存仁爱,也不知人命与真情之可贵,若有一日略加撩拨,轻则连累天下苍生深陷战乱之苦,重则堕入魔道,酿成灭天大祸!为仙时你有万载修为能强行压制本性,然魔障不破,终究算不得圆满,倒是天帝的办法好,你负了一只狐妖,便罚你来人界尝尝这红尘诸种无奈别离,求不得之苦,什么时候学会慈悲,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他说的轻巧,但龙渊想起方才的数十万天兵和昨夜厉鬼哄诱之语,深知其中利害,当即深深作揖,谢道:“这是大恩,我记下了。”
这个郑重的谢还没有说完,那老仙儿得意的捋须笑道:“别谢别谢,老朽自得其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