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谁做下的?谁主使的,又是谁亲自做的手脚?
这么大的胆子,竟是在他眼底,生生把胤禟给害了!
这般一想,胤禛便气恨极了,忍了良久,这才稳下心来把那汤药和余下的几包药材收好。不管是谁,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就要他付出代价。
胤禛那报复的心思一生,反倒是越发冷静起来,这么默然地待了一会儿,终于听得了外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是太医们先来了。胤禛一喜,走了两步却又稳住,重新转回坐到了床边,伸出手去握住了少年的手。
此时少年的手心却是有几分凉意,胤禛心里省得这温度不合常理,虽然深信胤禟绝不会有事,但仍旧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这回出外随行的太医们来了三个,打头一个就是今儿都见过两回的罗太医,还有那成太医和另一个孙太医。胤禛没有起身去迎,也没让他们行礼,视线直接略过那罗太医,对成孙两位太医道:“两位请快过来!”又三两句干脆地道:“胤禟方才喝了那汤药,却立时就吐了,而后就晕了过去,也不知是何故。”一说完,胤禛的眼神又若有似无地往他们身上看。
三位太医脸色一变,若说九阿哥病情有变发热昏眩一时晕倒或是有的,可胤禛独独提及了那汤药,事情就有几分不异样了,想来,四阿哥是疑心了上了那份汤药。他们也是宫中老人了,很多事情不必深言,心里也有底。平素看症治病也惯了那套明哲保身的做法,寻常不会掺和这等事当中,若无把握,便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当下,成太医和孙太医也不言语,径直走到了床边蹲下去,替床上的少年探脉看症。
唯独那罗太医听完胤禛的话,便没有上前,留在原地,不禁查看起四周情形来。
胤禛心里知道此时追究问罪的时候,只得稳住了,盯着上前那两位太医。在他隐隐戒备警惕的眼神之下,成孙那动作不免有几分迟疑,可这一迟疑又吃了胤禛冰棱一般的一记眼刀,这大清的四阿哥眼底有几分煞气,只道:“仔细看,张望什么?”
成孙两人回神,这才依言动作,细细地察看过少年的脉息。幸而成孙两人也是心思灵透,相互印证一番,不一时就有了判断。
胤禛面上一喜,盯住他们看,用眼神催促。
那成太医稍一沉吟,不说病情,先提了一句道:“四阿哥,先前罗太医写的方子我也看过,里头配的药大体是对症的。却不知为何九阿哥会呕吐昏眩。”
他这明显是老成持重的说法,只说方子,只说对症,这方子可是要建档密存的,上头如何能看出端倪,自然是对症的。可方子出来,这抓药呢,这煎煮呢,这送药呢,这还一道一道呢。但最终让胤禟喝下的药倒跟罗太医有无干系,可不是他一句话能辩白的。
不过胤禛一听便了然,这成太医此时敢开口替罗太医说一句好话,自然是胤禟病情不重,事情不至于闹大。胤禛此时只关切这点,问道:“你只说现下九阿哥如何?”
果然成太医是有几分把握,当下平稳答道:“依着脉象看,九阿哥身上热症未退,体内有些败血遗毒,又身子累极这才昏沉过去,只要煎煮一剂清热解毒的清桑汤,慢慢儿养着就妥当了。”
听得那句“清热解毒”,胤禛面上无甚表情,淡淡“嗯”了一声,实则心中这才安定了些。成太医果真稳妥得很,他虽替罗太医说了话,但也照实把胤禟脉象说了,不偏不倚,若是有事也推不到他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