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管局长被双规的时候,刘楚明就没那么嚣张了。那天我路过蔡县长办公室,看见刘楚明在里面,门半掩着。我平时除了请示汇报事情,很少进蔡县长办公室,这次我不知怎么就摸进去了。刘楚明正和蔡县长说着什么事,看我突然进去,马上就停下来,刘楚明看着我,神色还有些慌张,蔡县长也打量我一眼,那目光还是如以前那样傲慢,那样居高临下。
“老同学,过来了也不去我办公室坐坐?”
我没有理会蔡县长的高傲,言不由衷跟刘楚明打哈哈。
“看你正忙着呢,就没去打扰你了。”刘楚明的回答更是虚伪,自从这家伙买断吉水中学后,他知道我对他成见深深,哪里会主动找我?
我盯着刘楚明光光的头颅胖胖的脸:“楚明,你现在是吉水中学,哦,应该叫楚明中学了,你是那所学校的董事长了,而我又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再忙也得接见你也是不是?莫非刘董事长是越过我这个副县长,直接向蔡县长汇报工作?”
我猜到,刘楚明应该是被蔡县长召到办公室的,当然不是为了学校的事,蔡县长才不会为了这事闲操心,刘楚明被召,应该与土管局长出事有关。除了吉水那块地,刘楚明在县城东面又拍了一块地皮,面积不小,价格不高,那个土管局长肯定得了刘楚明不少好处,与刘楚明关系渐密的蔡县长应该也得过刘楚明的好处。现在土管局长出事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蔡县长不得不要与刘楚明订立攻守同盟。不只是刘楚明,凡有在土地批租招拍问题上与蔡县长有过瓜葛的人,受过蔡县长“关照”的人,蔡县长都会一一召见他们,一一订立攻守同盟,以免拔出萝卜带出泥。
“楚明,这些纪检会那时纪委不叫纪委叫纪检会的人真是闲着没事干,他们竟然找着我,说是吉水中学买断一事,调查我谷子有没有收取你的好处,哈哈!”
我故意无中生有编出这些话,目的是敲山震虎,压一压在我面前总是摆着一副老大模样的蔡县长。
我偷眼瞄一瞄蔡县长,脸色果然有一点不自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只出现那么一会儿。
“我对他们说,哪有这样的事,我林谷不贪不占,哪会做这种事?再说刘楚明也是个正经商人,虽说以前在学校读书时名声不怎么样,后来步入社会,早改邪归正了,也不会做出行贿收买领导这些明显违法违纪的事啊!”
我的正话反说,刘楚明真当作一顶漂亮的高帽子,得意洋洋往自己头上带:“知我者,老同学也!”
蔡县长的智商当然比刘楚明高,我不怕他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相反,我就是要让他看出我谷子对他骨子里的不屑,你不是看不起我谷子吗,我谷子却比你清高得多,你蔡县长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吗,原来竟然也是一个贪婪之徒,一个兜里揣着两个钱的劣迹斑斑的刘楚明就可以把你拿下!
我和刘紫薇的关系微妙发展着,我表面上尽量与刘紫薇保持一定距离,细心人仍然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察其一二,蔡县长当然也知道我和他的外甥女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但这并没有让我们亲近起来,反而对我的冷淡有增无减。这个蔡县长压根就瞧不起我谷子,更不欢迎我做他的外甥女婿。常常私下里说我的坏话,说我谷子虽然表面上有点歪才,却是花生大萝卜一个,跟着这样一个男人靠不住,不会有安全感。对于蔡县长对我的诽谤和冷漠态度,我谷子并不怎么在乎,并不是因为我有范正大这样的靠山有恃无恐,而是我对当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你蔡县长在我升迁路上设置重重障碍,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谷子大不了做回我的专职作家,一心一意写基本叫得响的作品,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我不会在蔡县长办公室呆上多久时间,虚晃一枪我就出来了。
我离开蔡县长和刘楚明他们,就去找范正大,纪检会对国土局长案件查到什么范围,牵扯到那些人,会不会牵扯到蔡县长,范正大应该是一清二楚的,纪检会是同级党委领导,重大事情必须请示范正大这个县委书记。
我在范正大办公室没能见着他,却看见凌通和一个陌生人说着话。
这个陌生人我总觉得面熟,仿佛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凌通看我进来,就对那个陌生人说:“这位是分管教育的林县长,正好管着你那个事。”
凌通接着对我解释,这个人是外地人,到我们县里一个建筑工地打工,有两年的时间了,家里有一个侄儿子,今年初中毕业,想在县中学读高中,问了几所学校,有的根本不接收,有的虽然答应收下,借读费又高的离谱。
那位陌生人接过去说:“听说你们的范书记平易近人,又热心为老百姓办事,所以我就大着胆子来找他。”
我同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找到县委县政府而责难他,这样的事,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在于他们,却是大事,投靠无门找到政府领导,这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最后一步棋。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差点没能升学,求学路上差点定格在小学里,后来还不是通过蒋书记才解决问题?
我马上就答复这个中等年纪的陌生人:“你放心,我会过问这个事。你让带着你的侄子去二中报名,我会跟那里的校长打电话,让他关照一下。”
我之所以选择二中,是因为我对那里的潘校长接触多一些,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