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面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他能意识到自己这个外孙已经站在了他无法想象的高度。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时候,那时候李铮才那么一点点大,还会抱着他的小腿叫他外公。
“我知道了。”赵穆拍拍李铮的肩膀,“去做你想做的,只是有一点,注意安全。你母亲……她很挂念你。”
李铮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面上的神情却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化稍许,赵穆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摇头走入代表团的队伍中。
母亲?李铮看着华国代表团穿过旋转门,微微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据赵穆所说,赵秋华应该已经见过自己了,但她却没有来找他,是因为羞愧吗?
李铮嘴角微挑,如果当真如此,那便让她的羞愧心持续得更久一点吧。
赵穆离开后,李铮又在纽约住了两日,主要是购买些要带去的器械与设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肯特答应了帮忙办妥医疗支援小组的事,但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你不是说来纽约办事吗?”这几日,梁哲几乎时时刻刻都呆在李铮身边,寸步不离。
梁哲看了李铮一眼,不说话。
自从李铮说要去非洲后,他就是这么一副死人样,赶又赶不走,却不肯给人一张好脸,李铮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闹脾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非洲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非洲的危险无非是战乱和疾病,李铮顶着联合国的名头,再加上巴胺沙丁发明者的身份,不管是政府军还是反对派,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动他的。至于疾病,非洲疾病盛行,无非是因为无药、少药及买不起药。他已经带了足够的药物。
“不能不去吗?我可以以梁氏的名义多捐点医疗器械,如果要医生要研究员的话,我可以招人。”梁哲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李铮听得一愣一愣的,梁哲的话很有逻辑且极富可行性。但是他奇怪的是,梁哲什么能这样理所应当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明明只是他的事。
这明明只是他的事,李铮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
“唰”,梁哲周身的气压一下子就低了下来,那面上像结了冰碴子似的,恨不得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脸上。
李铮心下好笑,“我说错话了?”他看着梁哲气闷中带着委屈的表情,他心里酥酥麻麻的,好像有几只蚂蚁在心脏上爬动,李铮不懂这是什么情绪,却觉得这种感觉意外地令人舒服。
梁哲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李铮,直到把他盯得有些心虚,才突然开了口“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梁哲的面上一脸严肃,他目光镇定,没有一丝躲闪,仿佛在宣布某件庄严而重大的事件。
李铮惊愕地长大了嘴巴。
“什么?”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喜欢你。”梁哲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他像一个执着的孩子,不肯放过李铮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李铮后退两步,向来镇定的面上露出两分窘迫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回房间一趟!”
喜欢?开什么玩笑,他们都是男的,虽然男女只是染色体xy的区别,但xy还是有区别的呀!他喜欢他,是那个喜欢吗?
李铮他可以从人文、生物、社会等方面引申出几千字的长篇大论来说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适合的。
但是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不讨厌,对梁哲的告白,他tm的居然没有一丝厌恶之情。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神经太紧绷了,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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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铮准时坐上了飞往多曼的飞机。和他一起的,还有联合国的医疗援助小组。
医疗小组由一位教授级医生领导,他下面有五位医生,四男一女,看起来都是十分乐观好相处的人。
多曼是个城市国家,也就是多曼这个城市就代表着一个国家。在非洲,这种国家还有不少,他们长期陷入在战乱中。城市名字也随之统治者的不同而改动。因此,甚至在世界地图上,也找不到多曼这个地方。
“李,我们该怎么称呼你?教授或者研究员?”一名医护人员问道。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李铮笑着答道。
耳边传来类似“他也挺和善”的这种话,李铮笑笑,将目光看向窗外。
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他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戳两个窟窿,他怎么会答应了这种事呢!
早晨,因为前一天下午的事,李铮本想偷偷离开,却没想李铮的门一打开,旁边梁哲房间的门同时也开了。
两人目光相接,李铮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早啊。”
“早。”
说完这句,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李铮干笑两声,想要绕过梁哲,却见梁哲身子一动,挡住了他的去路。
“答案。”
“什么?”
李铮还没有反应过来。
梁哲抿了抿嘴,“一天了,你的答案?”
李铮愕然,“一天?这么重要的事一天哪考虑得清楚!”
梁哲闻言,面上舒缓了不少,“嗯。你说得多。那你再考虑两天。”说着侧身让开了路。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李铮糊里糊涂就答应了梁哲好好考虑这件事……
“先生,需要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