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打断了宴会上的曲声,也打断了群臣聊天的声音。只见宇文毓手中的杯盏碎裂在地,他紧捂肚腹,脸色煞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宇文邕暗叫不好,群臣也发现了异样,忙宣太医。此时宇文护突然带着几个随从入内,高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容老臣送陛下回宫。”
宇文邕握紧了拳头,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宇文毓强压住身上的剧痛,站起身来,摆手喝退了上前扶他的宫人,怒看着宇文护。他一一扫过众臣,大声说道:“朕自知时日无多,今帝位空虚,社稷无主。朕儿年幼,不能担此国任。鲁国公宇文邕,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扬我周国之人,必定是他。众卿家侍奉过太祖,又辅弼了朕,如果能够念及世道艰难,辅助朕的皇弟宇文邕统治天下,这样才算有始有终。哀悼死者事奉生者,这也是人臣的大节,为此方可为世人敬仰。今日朕口谕将帝位传于吾弟宇文邕。只希望仁兄冢宰和众卿家能团结互助,尽力辅佐,完成先祖遗愿。朕虽然没入九泉,但形体永不磨灭!”
宇文毓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不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不一会嘴角便是一片片殷虹…但他仍然怒看着宇文护,似乎要告诉他即使他死了也依旧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群臣想要劝谏皇帝速招太医查看,或尽快随宇文护回延寿殿,宇文毓却视若无睹,艰难地走下阶梯,淡淡开口:“鲁国公,送朕回延寿殿。”
宇文邕强压住心中的悲愤,上前搀扶住皇兄,他感觉到了哥哥身体的颤抖…不禁紧了紧扶住他的手臂,好给他一个依靠。太医赶来想要上前把脉,宇文毓挥挥手,平静地说:“不必了,人生于天地间,岂有不死之说。今日命定如此,没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便在宇文邕的搀扶下缓慢地行出…
诸人尾随宇文毓行至延寿殿门口,跪地等候,宇文毓只让宇文邕一人进入了延寿殿,宇文毓坐到案前,命宇文邕去床下取来早已写好的诏书,他缓缓打开,看后又递给了宇文邕,一口鲜血吐出,湿了半片黄绢…他沙哑地开口:“四弟,我去之后,你万事小心,登位之前切勿让宇文护对你不满。我早知道难逃一死,所以已备好了一切,死后请将我和皇后合葬,其余诸事一律从简,不得因此劳民伤财,也不必守孝禁婚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