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略点了点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外头的阳光透过车帘子,只在谢晚春白皙犹如美玉的面庞上照出薄薄的一层光晕来,越发显得她神容清美,不可直视。
梅香悄悄瞧了几眼,不敢多做打扰,便也安静的缩在边上不出声。
不一会儿便到了望江楼,车夫停下马车,轻轻叫了一声,梅香这才跳下车,扶着谢晚春下来,入了望江路,直接便上了陆平川早就包下来的二楼雅间。
望江楼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这个时候虽不算晚却也坐着不少人,瞧着这么一位戴着帷帽的夫人领着个小丫头入门,眼睛也不由一亮:虽说是戴着帷帽,可这纤细高挑的身段,露出来的纤纤玉手,还有这言行举止,一看就知道是个难得的美人啊,只望一眼都觉得心肝颤啊。只是,一看这人家直接上了二楼,不少人就熄了那点儿多出来的好奇心——能包下望江楼二楼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哪里是他们这些坐在一楼的人能揣度的?
谢晚春到了雅间前,掀了帘子要进去,梅香便很有分寸的不再跟着,反倒是与那些守在门外的锦衣卫一般等在外头。谢晚春独自往里走了几步,果是看见了陆平川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
陆平川穿着一贯的红衣,一头乌发倒是只用木簪绾起,五官虽是极艳却极具攻击性,犹如出鞘的利剑一般直刺人心。他本是站在窗前眺望街头景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传来便转头一看,见是谢晚春来了,那一贯冷淡刻薄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明朗的笑意,眉目之间更显出许多fēng_liú韵致,嘴上道:“我适才还在想,这个时间,您也该到了。”顿了顿,似是不知该如何称呼现在的谢晚春,便先伸手请了请,道,“先坐吧。”
谢晚春伸手摘下帷帽,轻轻挑高眉梢,朝着陆平川微微一笑:“我之前已与你说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现在要不直接叫我郡主或是,晚春?”
“晚春,”陆平川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一双凤眸极亮,忍不住又像是个偷了糖似的小孩般笑起来,只好故作镇静的说起正事,“你让梅香来寻我,是为了蜀王的事?”
“蜀王已是阶下之囚,不足为道。”谢晚春伸手拿了茶杯,自己拎起茶壶到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陆平川,似是漫不经心,但抬起的双眸却黑亮的犹如水中烁烁闪动的明珠,“我来,是为了与你说齐天乐的事情——江南那回,你忘了吗?”
陆平川原还为着谢晚春递来的那杯茶受宠若惊,听到这话不由得跟着一顿,也深思起来:确实,江南盐务一案虽然查到最后是把蜀王给揪了出来,但齐天乐也的确脱不开干系,只是如今一众人皆围着蜀王反倒把齐天乐给忘了。
陆平川到底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谢晚春的言下之意,他沉吟片刻便沉声应道:“江南一案,齐天乐与蜀王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两人或许私下有所往来。只是,就如晚春你所说的,蜀王如今已是阶下之囚,齐天乐当真会为了蜀王这么一个已经废了的棋子而冒险?”
谢晚春手里捏着茶杯,手指按在青玉的杯壁上,当真是指如削葱根,极是好看。她唇边含着一点淡淡的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他们两个,一个是当朝皇叔、一品亲王;一个是在逃的钦犯。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要合作,必然都要表现出一二的诚意。再者,蜀王位高,必是要想法子拿捏一下齐天乐。所以他手里或许有能够威胁齐天乐的东西,让齐天乐不得不出手相救。”她顿了顿,语声似是有些淡却透着点深意,“又或者出手灭口。”
陆平川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是了,蜀王也不是傻子,齐天乐本就是朝廷钦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倒是蜀王要顾忌的东西更多些。所以,蜀王肯定也要捏这些什么,才能叫对方有所顾忌,合作也能维持下去。”
谢晚春点点头,接着道:“蜀王一案,牵涉甚广,所以很可能一直到来年开春都不会结案。而蜀王本人现今恐怕就拿着齐天乐做救命稻草,现在这时候肯定不会招出什么来。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把好关,最好能抓到齐天乐的同伙什么的。如今江南案子一结,齐天乐那头怕也断了银根,要是能抓到他的马脚,说不得就能顺着线把人揪出来。”
陆平川已是完全明白了,点点头道:“我会令人把蜀王边上看的严严实实,保证不会叫齐天乐得逞。”
谢晚春这才放心了些,想着也没什么事便眨了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陆平川,打趣道:“认真算起来,你以前与我同岁,如今也是二十五了,倘再不成亲就不怕被人说闲话?”这话虽是玩笑,但谢晚春神色淡定从容,目光坦荡,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她既是已与王恒之彼此坦白,自然也不好再撩拨旁人,倒不如直接与人说明白了才好,要不然哪怕是她的厚脸皮怕也撑不住。
陆平川面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反应过来,一双极亮的凤眸不觉黯了下去,他目光轻轻一掠,看见了谢晚春颈侧那连妆粉隐隐遮不住的吻痕,语声都凝滞了起来:“......我比不得晚春你动作快,许多事还忘不了,亲事想来还要再等等。”
谢晚春一时接不了话,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陆平川点点头,本是要起身相送,可才起了身便叫谢晚春伸手按了按:“你就坐着好了,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