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冲刷得像是从石头上长出来的一样,陌尘取下墨镜,“停车。”
他下车,邢烈跟着,风驰叹了一口气,“邢烈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先生,何时才是个头?”
“至少这样能让他好过一点,开车,我们先回去。”寒宇侧目看着窗外两个走路的男人。
“邢烈,今天什么日子?”陌尘走得极慢,话也问的漫不经心。
邢烈咬着牙,声音与平常一样,“农历六月十七。”
“她要回来了。”
邢烈眼眶突然就红了,“先生……”
“回去吧,顾姨在等我们。”
客厅里,还保持着几年前的样子,只是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照片。
背景是外面院子,笑容恬淡美好的女子穿着男士衬衣在夕阳下微笑,美的动人心魄。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提。
生怕触到那个男人心里的悲伤。
“先生,你回来啦?”顾姨又笑又哭,情绪激动。
“嗯,顾姨,我回来了。”陌尘轻车熟路的去倒了一杯水。
“太好了!那你们再坐一下,饭就快要做好了。”擦擦眼泪,顾姨去了厨房。
“顾姨,我们可是很怀念你的手艺啊!”寒宇虽然冰冷无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对吃的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明明只有你!别拖上我们。”风驰毫不犹豫的揭穿他。
“行,那你一会儿别吃。”
“凭什么!”
“你刚才说了什么忘了?”
“我……”风驰咬牙切齿,这小子每次都要把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才高兴!
风驰和寒宇两个人,就是这一成不变的轨道生活里的活宝,在家里,有他们两个人,总不是死气沉沉。
陌尘翘着腿,目不转睛的看着照片的女子,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农历六月十八凌晨,儒城所有网络,手机,电视全被一句诗霸屏——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大家都以为会像平常接受到的无聊消息一样,过一会儿手动消除或者它自己就没有了,但是那一天,无论怎么做都消除不了。
点进去,那些美好得让人窒息的图片就跟播放幻灯片一样呈现在你眼前。
儒城的海边公寓,郊区的沿途风景,名为秘密基地的房子……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里种满了看不到尽头的仙人掌,它们开着各色的花,还有一个男人冷清孤傲的背影……
上午十点,法院门外围满了记者,有外媒消息传来,集团总裁今天会出现这里!
集团是什么来路?全球五百强企业前三!
果不其然,真的来了!
只是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也只有他才会戴巨幅墨镜了。
“陌先生,请问您这次来儒城是要和三大家谈合作吗?”
“不是。”
“陌先生,您怎么会来法院呢?”
“有东西在这儿。”
“陌先生,请问您……”
“……”
“陌先生,您如此年轻有为,为何还是单身呢?”
“今天就不是单身了。”
什么意思?记者想问个清楚,却被保镖围住,不能上前。
法院两个大字还是那么神圣庄严,不可侵犯,陌尘走到它后面,摸索着当年被自己藏在这里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取出来,那顶棒球帽除了被灰尘弄脏了一点,其余的都没变。
轻轻拍了拍,戴在头上,“邢烈,我们去接她。”
监狱重地,持枪的警官顶着六月火辣辣的太阳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陌尘坐在车里,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他真的好紧张。
车里狭小的空间令他呼吸不顺畅,他推开车门,在外面站着。
片刻钟以后,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陌尘的眼睛被太阳照射的快要睁不开了。
隐隐能看到监狱长在对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离开。
她在烈日下向他走来,几米的路程,陌尘的手心竟出了汗。
眼见她要从自己身边走过,牧尘拉住她的手腕,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清冷透彻又毫无人气的眼睛。
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来自这一秒的真实。
语气亲昵,呢喃,“瘦了。”
章陌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也没有回抱,只是静静的站着,“脏。”
“不脏,陌陌不脏。”陌尘捧着她的脸,“我想你了。”
当他的嘴唇快要碰到章陌的嘴时,章陌偏开了脑袋,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陌尘将她的脸扳回来,扣住她的下巴
吻了下去,“你别拒绝我。”
章陌早就不知道眼泪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但是现在她却想哭。
那些错过的岁月,又怎么能是一个吻能弥补回来的。
他们以为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好比这个吻,从前,她和牧尘的嘴唇都不是这么冰凉的,现在却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牧尘,你放开我。”
牧尘将她放开,把棒球帽戴在她头上,“我叫陌尘,陌上花开的陌,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尘。”
章陌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语,不动,“我们回家吧。”
家?
从前,在她心里,有牧尘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但是现在,她却惧怕。
监狱并不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有电视,有新闻。
即便只是电视上的一个背影,她也能认出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