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眯眼盯着那携手而来的两人。
尽管,他们携手的方式并不是十指紧扣,而只是楚闲握着她的手腕而已。
那他也觉刺眼。
旧同学们的脸晃荡在眼前,他毫不费力地一眼就都认出来了,可是他却没心情搭话。任凭卓星华将这件差事接过去,他只需立在卓星华身后,直盯着自己唯一关注的人就够了。
她被楚闲握住手腕走过来,他虽然觉得刺眼,却并不意外。
是啊,安澄依旧是安澄,楚闲也依然还是楚闲。岁月易改,其实人心变得却并不多。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勾起唇角,红唇上挂上一抹讥诮的笑。
知道他们两个都看见了,他只需以静制动,等着他们一起走到他面前。
倒看他们两个究竟都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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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汤燕犀在心底暗赞了一声:这两个人果然也都长大了,真的能面上滴水不漏,半点迟疑和紧张都没有。
楚闲先含笑招呼一声:“嘿,卓老爷,燕犀,欢迎欢迎。”
卓星华扭头看了汤燕犀一眼,便也继续承担下职责来,上前一步握住了楚闲的手:“楚副检,没想到我们多年后又在律政界聚首。”
楚闲的手被卓星华握住,他不得不松开了安澄的腕。
那两个人已经先捉了对,安澄便不得不抬眼直接对上汤燕犀。
安澄收回手,便习惯地勾到手肘,唇角同样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汤律师还能拨冗前来。其实我今晚都建议过楚闲,不用邀请汤律师了,因为汤律师最近净忙着收大客户和并购了,哪儿顾得上什么同学聚会呢。”
卓星华听了都觉得后槽牙又算又苦。
“谁说的?”卓星华一边攥着楚闲的手,一边还是决定再帮汤燕犀抵挡一阵:“今晚燕犀可是推了所有重要的工作。什么大客户和并购案啊,他谁都没见,可只来这儿见想见的人。”
安澄咯咯地笑,回身朝同学们画了个圈儿:“哦?难道说同学里有汤律师看上的客户?谁这么有潜质,能让咱们汤律师垂青的?”
她故意捉粒粒来做例子:“粒粒,你家牛仔在德州的农场占地多少亩,有多少牛和马,算不算大农场主?”
粒粒倒还认真想了想:“好像我老公的祖业在德州农场主里排名第八。”
这个安澄还真没想到,真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盯了粒粒一秒钟,然后也忘了是要用粒粒来揶揄汤燕犀的,反倒高高举手:“嘿,待会儿第一个跟我聊聊。在场有好几个律师,不过你得第一个跟我聊!”
粒粒也是忍俊不已,含笑点头。
安澄这才满意地回眸瞟向汤燕犀:“哦,真对不起,我刚刚光顾着圈定我的大客户了,都忘了你的存在了。不过没关系,终于轮到你了——汤律师,对了我本人今晚绝对没邀请过你,请问是楚闲邀请你来的么?”
从楚闲刚刚的表现里,就瞧得出,楚闲邀请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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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说完了,痛快了,也找回了一向的冷艳和从容。
终于能这样退远一步,以这样刻意平视的气场与他抗衡。
他目光漫上来,像是月光下的海,一点点吞噬着她。
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淡淡的,甚至薄唇上那一弯冷笑还未褪去。
“没人邀请我来。我这人一向喜欢不请自来。如果有人邀请我的话,我反倒可能不来了。”
安澄何尝听不懂他话里的暗讽?
她咬了下最初,忍不住轻笑出声:“汤律师可真有趣儿,正应了华人那句老话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他一声清嗤:“原来安律师喜欢与驴为伍。”
安澄的脸腾地红起来。
他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懂?!
她忍不住咬牙,却不得不上前一步,拉近了距离,压低了声音警告:“汤律师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言外之意,警告他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汤燕犀却不退反进,唇角那一抹讥诮的笑点点漾开。
他也向她跨近一步,垂首凑在她耳畔低语:“……真不懂么?那跟我来,我具体解释给你听。”
安澄双耳猝然尖声地鸣。
她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分手了,不是么?他还这么跟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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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楚闲见情形有些不对,摆脱了卓星华走过来,轻轻拥住安澄的肩。将她揽回自己身边,微微隔开了她和汤燕犀。
卓星华便也顺势跟同学们一一见面,借以转移走大家的注意力。
这边只成为了三个人的小小战场。
楚闲这一次拥着安澄的姿势坚定而独占,眸光也寒冽地对上汤燕犀的眼:“燕犀,我今晚欢迎你来。我们见面的机会从今晚开始,会越来越多。我真不希望我们之间每次见面都要这样剑拔弩张。”
汤燕犀清眸一寒:“楚副检是在警告我么?也是,我们当律师的,早晚都难免要跟检察官办公室有控辩交易,到时候的具体标准都拿捏在检察官们的手里。而楚副检则是助理检察官们的顶头上司,他们要听命于你,到时候我们当事人想要的条件能不能达成,就都要看楚副检的脸色。”
楚闲淡淡一笑:“那倒不敢当。我只是觉得,咱们将来总难免要为了达成双赢的局面而有庭外和解的机会,那么我们的交情总比矛盾更重要。”
楚闲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