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稚,你不要得寸进尺,一再拿你的命来威胁我,别以为我不敢崩了你。”说着从腰间缓缓掏出抢,狠狠拍在桌上。
念稚低头看着皮鞋上溅的水珠,一滴滴滑下来落在地上,她抬起头,眼里说不出盛着什么,只重复道:“还请佛爷给我个痛快。”张启山恨极了这张脸,很想上前去将它撕个粉碎,那处变不惊的表情是张启山最为厌恶的,还有那微启的朱唇。张启山强迫自己别过脸去,把玩起桌上的抢,片刻过后,他把抢扔在念稚脚下,说:“你自己的命,自己了结了吧。”
脚下的抢和茶盏的碎片散在地上,念稚没有迟疑,弯下腰捡起那把抢,手被锋利的瓷片刮到也没有在意。她举起手抢,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它要比念稚想象中沉得多,只需扣动扳机,眼前的张启山便永世不得相见了。
念稚把手指搭在板机上,看向张启山。最后一面了,但张启山却是没什么表情的,是啊,念稚也不奢望他会怎样深情地看着自己,毕竟他是天下人的张大佛爷,又怎会在意自己一个区区女子呢。
“张启山,我们来世再见。”念稚说完便闭上眼用力扣动板机,一时间她竟没有感到疼痛,原来用抢自杀是这种感觉,念稚感到手指仍有力气,便又给了自己一抢。
她等着,等着死亡的到来,可她睁开眼却看到张启山狰狞的一张脸,他夺下念稚手中的抢,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脸,说:“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狗五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方才连累它随着那个丫头一上一下的,现下仍在一扯一扯的痛,这可比下斗还要刺激。解九方才就知道那抢里没有子弹,在还未弄清江念稚的真实身份之前,佛爷是不会随便把一件能杀人的武器交给对手的。只是他想不出,这江念稚是太了解佛爷的脾性,还是当真起了自杀的念头。
在念稚心里,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她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张启山,虚弱地说:“张启山,杀了我吧。”
张启山没想到她竟真的想死,他压不住心里的火,装上一颗子弹,对准墙角的花瓶,砰的一声,青花瓷的花瓶碎了一地。屋外的官兵提着抢涌进来,副官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正要开口就被狗五的眼神制止了,他摆了摆手,副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带着一众人退了出去。
“当真这么想死?”张启山咬着牙问,手上力道更重一分。
“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吗,为何我现下真要死,你又这般恼怒。”念稚的脸被张启山捏的生疼,脚在鞋子里也早已被挤得通红,但这些都不如念稚的心里疼,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抽了筋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她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张启山胸口,小拇指上还流着血,蹭在他的军装上。张启山的脸上又破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念稚伸手摸上去,笑道:“佛爷早上刮脸时为何老是心不在焉的,瞧这又破了个小口子。”
张启山松开她的脸,抓住她轻抚自己的那只手,狠狠说道:“这干你何事?”
念稚想要挣开他的手,却不想他抓得更牢。她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我爱你啊。”张启山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下来,他很想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她,但他不能,他不能被这个女人迷惑。解九和狗五都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是剪不断理还乱,如此深情的一句话,换做是谁恐怕都抵抗不住。
“多可笑啊,我爱上了一个每天都防着我,想取我性命之人。但……情之一字,向来都不简单,启山,我还是爱你。”张启山身子一震,脸上的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攥着念稚的手也松开了。
念稚终于不再留恋,一头撞向桌角,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额头上不断涌出血。张启山额上青筋暴起,手不由自主地攥的紧紧的,他蹲下身,拳头一把砸在地上,这个女人,她惯会让自己难过。
狗五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凑上去小心地问:“佛爷……”
张启山抱起念稚,说:“把军医叫来,再去把城里最好的郎中找来,必须把她给我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