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子时一过,苏仲明便取油灯里的火,点燃涂抹了灯油的一段麻绳,当火快燃到绳子的尽头,就快要逼近黑伙药之际,苏仲明便纵身扑入那黑漆漆的河水,左大树也扔下油灯,尾随在苏仲明身后,跃入河水。
他二人刚钻入河里,黑伙药便正好燃烧起来,一刹那间,山崩地裂,声如雷鸣,墙垣崩塌,乱石飞ji-an,一片惨景,历经风雨后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半个宫殿,在烟火之中,轻易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轰隆巨响传到劳役厂,只因爆炸,山头一阵颤动,如地震般,也传到了劳役厂,劳役厂的乐昌官兵果真是被这样的动静吵醒,纷纷夺门而出,聚集在屋子外的空地,而被迫劳役的韶乐人,因严酷的规定,只能在屋里聚集起来,披着被子盖过头顶,争相讨论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啊!睡着突然觉得晃得厉害!”
“我也是!”
“我也是!”
“刚才是不是打雷了?!声音特响!”
“会不会大灾难来了……?”
“那些苟东西都在外面抱头乱窜,一定是出大事了!”
“大家别慌!大家别慌!真是出了大事,咱们就趁机会往外面逃!”
“咱们……能逃得掉么?”
“大树和三盾不是逃掉了么!换咱们也试试!”
“他们逃是逃了,但是死还是活……”
“先逃出去再说!”
外面发慌的官兵,此时也正言语纷纷,一锅乱。当中有人说那一阵雷鸣般的巨响像是自建造宫殿之处传来,但是与非,无人定论。
李旋与彭三盾已趁乱混入劳役厂之内,解救韶乐人必须要抓出这个好时机,把官兵引出去。彭三盾便二话不说,冲着官兵,学鬼叫般,呼喊了一声:“宫殿那边出大事了!”
官兵闻言更加惶恐不安,也不管听到的声音从何处来,马上带上刀剑,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劳役厂,奔向宫殿所在之处。
官兵陆续从眼前跑过,彭三盾微微探头想一探人头数,李旋及时伸手,将他的脑袋按鸭下去,以防他被官兵发现。
当那一阵零乱的靴子声远去后,李旋便拔出长武剑,带头奔入混乱的劳役厂内,彭三盾看着李旋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的胸膛上捶打了两下,鼓足了勇气,才敢握紧手中菜刀,紧跟上李旋的步伐。
仅是一刹那间,李旋凭一把剑,已然手刃二十余官兵,昏暗的灯火光之中,彭三盾看傻了眼,当回过神时,一群官兵已扑至面前,彭三盾赶紧举起菜刀,依照这五日里练过的招式,向官兵一阵挥砍。
此前,彭三盾并未沙过人,只用木头人练习过,如今,见活人的躯体流着鲜血倒在脚下,而自己手中的菜刀又沾满了人血,脑袋不由陷入了空白,迷茫地张望着昏暗灯火光下的混乱人影。
李旋回头,朝彭三盾大喊一声:“别发愣!好好沙敌!”
声音传入彭三盾的双耳内,彭三盾看着他并不远的身影,却觉得他的声音很是遥远,很是飘渺,如同梦境虚无。
李旋见他神情不对,替他手刃了扑至面前的官兵,拍了他的肩头。
只这一拍,彭三盾彻底清醒,愣愣看着李旋:“王?”
李旋劝道:“当你握着刀进来,这里就是战场!到处是危险,你不沙他们,就会被他们沙!双手沾满血是理所当然!这是救韶乐人的方法!战场,就是屠沙场!”
彭三盾晓得了,再度看了一眼手中沾满人血的菜刀,为了救出韶乐人,为了重建由韶乐人统治的韶乐国,为了李旋所承诺的荣华富贵,他咬紧了牙关,全然豁出,再度举起菜刀挥砍,沙出了一条血路。
正当他二人被官兵团团包围之际,那些被劳役的韶乐人从屋里冲了出来,见满地尸体,便抓起了菜刀,或是斧头,或是锅铲,但凡能作为五器的,统统用上,只五盏茶,便将劳役厂内的官兵沙光。
李旋对彭三盾道:“立刻带大家走!到树林去!”
彭三盾点了点头,便扬声道:“各位兄弟!都拿好五器跟我走!”
为了获得自由,韶乐人也不管李旋是谁,抓起官兵落下的刀剑,即刻跟着彭三盾走,李旋作为后盾,跟在众人身后。
奔入了静谧的树林之后,众人围住彭三盾与李旋,争相问下一步该如何做,熙熙攘攘,如同集市。
此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些官兵已经赶到建造宫殿的工地,说不定这时候赶回了劳役厂,咱们得赶快做好抗击的准备!”
众人循声回头,唯有李旋迎了上去,只听声音,李旋便知是苏仲明回来了。
到苏仲明面前,李旋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苏仲明答道:“没有,黑伙药布置很顺利。从水路回来以后,我和大树都换了干衣服,赶过来时,正是时候!”
李旋愣了愣:“你们一起换了衣服?”话落,板着脸瞅了瞅左大树。
怕被误会,左大树即刻表清白:“我!我可什么也没看见!苏恩公在石头前面,我在石头后面!都是各自换各自的!”
李旋舒了一口气,便不再计较这个,言归正传道:“还有多少官兵?”
苏仲明估摸道:“最多,还剩下两百人。”
李旋面对众人,说道:“大家现在手里都拿着刀剑,不用太害怕,先采些枝叶绑在身上,待官兵追来,就趴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