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就明白:多半没有。
谢玲和唐德还在冷战。
谢玲来自己这里,是想曲线救国?
他客客气气,说:“你大概误会了。我先前就和唐先生讲过,现在可以明确和你再讲一遍: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感情上,我都没有义务和你们有什么感情上的接触……唐小姐那里,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
谢玲感叹:“钟奕,你真的是个好孩子。”
钟奕一顿:“……我再说清楚一点。唐夫人,请你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没有意义。”
他又看一眼时间——这是个很明显的逐客姿态。随后,钟奕补充:“我会和楼下安保说一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唐夫人?”
这话太难听了。
谢玲脸色一白,喃喃说:“你不能这样。我是你——”
钟奕:“或许我不该和你多费口舌,应该直接和唐先生谈。”
他想通了。
没有理会在芭蕉大堂、后面被接待员与安保一起“请走”的谢玲。坐上车之后,钟奕揉一揉眉心,分外想念清晨起来,池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很安心、舒服。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噎得头痛。
从芭蕉,到订好的餐厅,有十五分钟车程。钟奕松了松领带,对坐在副驾的秘书说:“张媛,给行舟的唐总那边拨个电话。”
总秘依言做了,电话打过去,也是对接唐德那边的王秘。总秘很快回复钟奕:“钟总,说是唐总在开会。”
钟奕停了停:“那就吃完饭以后吧。记得提醒我。”
总秘点头,给自己做了个备忘。
在这同时,谢玲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钟奕的态度未免太过伤人。
她本能地想寻求安慰,便打电话给女儿。
唐怀瑜接到电话的时候,伦敦还是凌晨四点钟。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妈妈”两个字,唐怀瑜差点喘不上气。
她心脏都要不好。起先,还能耐着性子,听谢玲讲几句。
到后面,谢玲只重复那几句话,唐怀瑜倏忽问:“妈,你知不知道,现在我这边是几点?”
谢玲一怔。她算一算时差,觉得歉疚:“怀瑜,抱歉,妈妈只是……只是一时情急。”
唐怀瑜闭眼:“您刚从伦敦回去,才几天。”她停一停,很累,“就这样吧,我挂了。还要睡。”
谢玲顿时觉得心里空空落落,找不到支点。
丈夫不理解她。
女儿不关心她。
儿子……两个儿子,一个是白眼狼,另一个冷心冷情,不愿意和自己接触。
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
……
无独有偶,唐怀瑾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来美国前,他在伦敦酒吧里厮混几天,请人喝酒,直接开了两万英镑的香槟。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有钱。
后来到拉斯维加斯,他也知道如何算牌。遇上那些光凭运气、不凭脑子的赌客,唐怀瑾一把就能赢上几万。
钱来的太容易,慢慢地,就不会珍惜。再回过神,却发觉,自己已经身无分文。
卡里的钱、之前买过的比特币……竟然全部输光了。
他被客客气气地“请”出赌场,口袋空空,只剩下几张证件。
这时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
张笑侯打了个哈欠,从客房里醒来,身侧还睡了一个年轻女郎。对方攀上他肩头,棕色的发梢滑落,黏黏糊糊地继续讨吻。张笑侯笑着对女郎讲话,也是甜言蜜语,满口“y”。
随后便起身、穿衣服,看一眼群里的消息。
哦,效率还挺高的,提前完成任务。
他拨给池珺:“蘑菇,完事儿。”
池珺笑一笑:“嗯。按说好的,再请你们玩一周。”
张笑侯也知道分寸,笑道:“好。”之前讲过了,池珺出本金,赢了归他们,输了也不追讨。但他是池珺发小,总不能让好友无止境地投钱进来。
玩是玩,但不能伤感情。
这边风和日丽,唐怀瑾则是凄风苦雨。
他在赌场门口站了很久,如坠噩梦。
那些带他来这里,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白皮鬼,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他拿的是旅游签证,在过期边缘,不能停留太久。问题在于,此时此刻,唐怀瑾连买一张机票的钱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