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极可能又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又像个押上了所有砝码的赌徒。
单纯讨论这远征蒙古的事情,本身什么时候开始打, 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其实心里都毫无概念。
陆炳皱着眉想了许久, 也在思索着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皇帝的意思是,这锦衣卫将来会归为鹤奴统领,待三年之后等大军把河套打了下来,再另行打算。
“陛下, 对于这些, 你是怎么打算的?”
虞璁露出苦笑,心里其实也有少许的忐忑。
“我并不能武断说,打回河套之后, 是立刻收兵整马,先回京中呆个半年稳定局势,还是趁着机会一举北上, 将他们赶到更远的地方去。”
如果真的把蒙古悉数打下来,那么回头这个新区域的管理和辖区划分, 又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那就先不讨论这个,”陆炳沉默了几秒道:“关于监国的事情,陛下是怎样想的?”
常规来说, 是由老臣监国,或者太子监国。
当下并没有设立太子,也没有储君的备选。
四个皇子才一两岁,哪怕过个三年,也正是懵懂的年纪。
这个时候贸然立储,无论国法还是祖制,都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虞璁漫不经心的继续打量着中国南端的安南省,不紧不慢道:“不可能立储君,储君的事情,起码要等到他们十五岁以后再另做打算——但是监国的话,必须要至少三个人。”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一个文官首领,一个武官首领,一个中央高官,互相牵制,互相约束,才不会有任何人能僭越和逾矩。
“你是说——”陆炳不解道:“鹤奴他?”
“不,鹤奴是独立于这三个人之外的,第四个人。”
虞璁深呼吸道:“这三个人,我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之所以把郭勋驯服,让这个老骨头能越来越听话,就是为了下一步打算。
他还要揣摩和调用这个人的奴x_i,ng,让他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做大明帝国的狗。
如果驯养的失败,那就换一个人备用好了。
鹤奴存在的意义,是保护这个三角形的结构。
他如果日后能执掌这整个锦衣卫,能够有足够的手腕,与陆炳一般能震慑下臣,能生杀予夺,那么这三角形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更加忠实的履行职责。
而意外突然到来的时候,比如其中一方意外死亡或者被杀,那么他就可以加入这个三角形的结构里,继续维持整个中央朝廷的秩序。
自己并没有把握在外呆两年不回来,所以一旦打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速战速决。
虞璁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但足够简单扼要。
陆炳垂首听完了所有的内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中国古代的历史里,有不少的奇兵强将。
比如隋朝的燕云十八骑,据说快如风、烈如火,能以一敌百。
比如唐代的玄甲军,皂衣玄甲势如破竹,当称无坚不摧。
“秦王世民选j-i,ng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每战,世民亲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虞璁信手拈来《资治通鉴》中的一句,抬眸看向了陆炳:“虎牢关之战时,一千玄甲j-i,ng兵可大破王世充,不仅打赢了十几万的夏军,还斩俘了六千余人。”
如今的大明朝,就缺这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太宗十八举义兵,白旄黄钺定两京。擒充戮窦四海清,二十有四功业成!
陆炳在这一刻,明白自己只需要听他运筹帷幄,做他忠实的部下,不用提任何的建议。
因为一切,恐怕早就在皇帝的脑海中,早就有了系统而详密的布局。
“阿彷,我们现在光是用冥思库查获的硬通货,能折合成多少白银?”
“算上昨日拍卖时的所得,已经接近五百万两银子了。”
这笔钱的使用,全由自己一人来做主。
不需要任何的民主与会议,如今朕即天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虞璁勾唇一笑,开口道:“走,我们去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