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喜气的红色嫁衣拆拆补补,最后连製作的心情也无。
只是呆呆地坐在码头的木板之上,遥望着那一片无垠的蔚蓝大海,清秀娇丽的面容都已在时间之下摧残成了憔悴。
「采儿、采儿──」夏母游蔚的嗓音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采儿却仿似没有听见的,仍是滞然地看着那片海浪翻涌着波涛。
「采儿啊,天都罩上黑云,要变天了,妳不要再坐在这儿了!随娘一起回去吧!」游蔚圆润的手臂揽上采儿的肩,晃了晃她几下,是再明显不过的心疼。
采儿木然的眼眸对上游蔚,然后摇了摇头,「娘,我不走……我想就这样等着阿煜……我想等他、我想等阿煜回来──」话方落,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猛地揪紧游蔚的衣袖。
「娘!您说阿煜会不会从此和姊姊离开,再也不回来这夏河村了?您说、您说阿煜会不会忘了还有我在等他回来、忘了我们的亲事──从此、从此再也不回来了?」说着说着,采儿不自觉的哭了出声,整个人埋进游蔚的怀里痛哭。
「娘,我不是、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只是想让姊姊好一些──可是、可是我不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盘旋在她心底许久,她最害怕的事情、以及她的担心和动机,都在此刻由她亲口说了出来。
游蔚心疼地拍抚着采儿的背,用满满的温柔抚慰她。「采儿别怕,阿煜会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怎样的人,妳还不清楚吗?」
「可是娘,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阿煜临走之时语气那幺冷,刺得我浑身都疼……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他──」
游蔚莫可奈何,只能陪着她在码头,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嘤咛破碎的低泣声伴随着海浪的潮起潮落,渐灭。
孟婆看着手中的铜镜,趁着龙煜去替她熬药之时,关心了下夏河村目前的状况。
从阴间黄泉回来之后,他带着孟婆到河前镇的客栈先住一晚,待休息过后再从河前镇出发回夏河村,此举也充分製造两人是从外地求医回来的假象。
原来自那日过后,人间已是一个月过去。
而采儿……
回想起方才由铜镜真实地映照出的景象,采儿的憔悴,映在她心上竟是泛起不忍之情。
孟婆眼色一黯,将铜镜收回了怀里,眼角不经意地移往窗边,夏河村前的树林就在眼前可见之处。
不直接回去,除了是怕无法瞒过之外,亦是──阿煜的心底也有着一股难以对外人言明的情绪吧?
孟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这手,是要放还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