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彧在客栈睡了一天的觉,神清气爽地起来时便看到两条龙垂头丧气地铩羽而归,颇不厚道地嘲笑了两句,惹得龙王一阵怒视。
终于,养j-i,ng蓄锐的彭少爷开始陪着龙王寻找麒麟角,让龙王充分见识了一下他这个“凡人”的不凡之处——离麒麟角越近,他眼睛的刺痛就会越明显,就这样探雷似的探了好几天,又从各种犄角旮旯翻出五块碎片,果然如李祎所说按八卦方位排布,正北、正西、正南、东北、西南、东南的碎片皆已落入手中。
然后彭彧就闷头扎进客栈昏睡了三天三夜,因为眼睛实在是太痛了,麒麟角拼合得越完整,针扎般的刺痛就越难以忍受,最后几乎是依靠意志力在支撑,好几次都差点直接撅过去。
眨眼离下一次河神祭只剩三天,那伙“穿斗篷的神秘人”还是没有任何要出现的意思。彭彧勉强缓了口气,正想继续拿自己的眼睛当指南针把西北那块麒麟角揪出来,李祎突然告诉他说:不用了。
因为剩余的碎片越来越少,阵法的影响也越来越弱,龙王手里那个司南已经可以发挥正常的作用,不用某人再牺牲自己的眼睛了。
彭彧将信将疑,注视着两条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某龙这是心疼他了?
彭少爷思来想去,自觉此想法无比准确,顿时心情大好,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整个人倍儿j-i,ng神。趁着天还没黑,他又拉着潜岳去附近集子上逛了一圈,买了一堆没什么球用的小玩意,正欲返回,这姑娘突然说:“少爷,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彭彧正叼着一个r_ou_包子,含混地“唔”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往某个小摊后面闪去,不由得一抽嘴角:“咱打个商量,以后能不能形容得准确一点,这叫‘跟着’,不叫‘跟踪’。”
他抬脚往那小吃摊走去,仗着身高优势把“跟踪”他们的人堵在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约莫七八岁,脸上瘦得只剩下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是胆怯又是警惕地盯着他们瞧。
小乞丐怯怯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便转移到了他手里的包子上,怎么都挪不开了。他“咕咚”地咽下一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彭少爷今日“凡心大悦”,灰头土脸的小乞丐在他眼里都莫名可爱了三分。他掂了掂盛着包子的油纸包,打开一个小角递在小乞丐面前:“吃吗?”
包子的香味一下子飘散出来,小乞丐猛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爪,颤巍巍地拿走了油纸包。
“你小子还挺贪心,”彭彧忍不住逗他,“拿一个不够,你还都拿走了。”
小乞丐似乎觉得这话言之有理,想了又想,从满是破洞补丁的脏衣服里摸了一个遍,终于摸出一枚油腻腻的铜板,似是依依不舍地放在彭彧掌心。
“一个铜板可买不了三个包子。”彭彧又说。
这回小乞丐低下头,眼泪在眼里打转,竟然委屈得要哭。
“好了好了,”彭彧哭笑不得,只怕再逗下去这小子真的要哭给他看,连忙表示自己很大方不计较,“拿去吃吧,这一个铜板我就收下了。”
他说着,把那枚铜板放在拇指指甲盖上,轻轻一弹,铜板“叮”的一声飞向半空。
可惜这个帅没能耍完,因为他突然感到耳边“嗡”的一响,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第24章 河神祭(一)
“少爷!”
潜岳一把扶住了他,那枚无辜的铜钱便没了人接,可怜兮兮地擦着他的手指掉在地上,在他脚边滚了半圈,不甘不愿地躺倒不动了。
剧烈的晕眩伴随着刺痛在太阳x,ue附近炸开,并径直横贯双眼,彭彧只觉自己的眼珠被狠狠灼了一下,本就半明不暗的天色瞬间灰败,一切鲜亮的颜色退潮般从他视野内消失,紧随而至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短暂的失明持续数秒,终于慢慢恢复了清明。潜岳焦急的神色撞入眼中,他愣了一下,勉强抬起唇角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第七块麒麟角的碎片归位,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彭彧心知肚明,却什么也没说,只弯腰拾起那枚掉在地上的铜钱,跟小乞丐道了别,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
潜岳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前脚刚进客栈,李祎他们后脚便回来了。
彭彧跟假掌柜点过头便径直上楼,捞过茶壶倒了两杯热茶,眼皮也不抬地问道:“看样子今天没有扑空?”
李祎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一握粗,比牛角略直,漆黑而有细纹,断口被法术粘合在一起,拼成一只基本完整的麒麟角,只在顶端缺了一个小尖。
“挺好,”彭彧嘬了口茶,“最后那块在华州那边是吧?等那个什么祭祀完了再过去吧。”
李祎没接话,只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却没掌灯,他借着龙目可以清晰地看进彭彧眼中——那景象非常奇特,紧挨着瞳孔处有一个浅淡的影子,是极其罕见的第二道瞳孔,却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重瞳。
乾坤眼之所以叫乾坤眼,原因之一是其分为“乾眼”与“坤眼”,两个瞳仁互相粘连又各自独立,白天乾眼现而坤眼隐,远眺千里;夜晚坤眼出而乾眼灭,夜视如常。双瞳交替轮换,平常看上去与正常人无甚差别,只有在明暗交界处、乾眼未泯而坤眼将出时,才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