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脚欠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无辜的石子在路面上蹦来跳去,发出不甘不愿的哀嚎。
“那书生哪里娶得起她,得知她有了身孕愣是给吓得跑了路。她不死心,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结果出生就是个死胎。那个什么楼也把她赶了出来,她无处可去,最后被我爹捡回家,给我当n_ai娘。”
李祎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彭彧如此迁就她的原因,想了想问:“那叶荣?”
彭彧:“叶大哥是后来跟她好的——叶大哥小她将近十岁,当着她面我叫他‘叔’,私下里就叫大哥了。花飞呆在我家一直没走,后来就加入了商队,他们是在商队里认识的。”
李祎:“那男人身上杀气很重。”
彭彧“嗯”了一声:“我知道,他以前被仇家追杀,被逼得狠了,把那十来个人全都反杀了,脸上那道疤就是那么来的。”
李祎挑了挑眉:“这种亡命徒你们也敢雇?”
“那有什么不敢,”彭彧不以为意地一耸肩,“巴不得来这种,身手好、看着凶、手下不留情的,没人敢惹。”
时间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中一点点溜走,天色暗了下来,镇子里却开始热闹。许是因为今天七夕,又有游船经过,这会儿出来观灯赏船的人格外多,几人费了一点力才穿过人群挤到岸边的渡口上。
整个渡口已经被彭家商队包了圆,花飞从车上卸下几坛好酒,贿赂了渡船的船夫让他们靠边站,让出渡口等待游船。
没过多一会儿,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之中,那艘豪华游船闪亮登场,两层的船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倒映在河水上,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灼眼。
李祎一看这船花里胡哨、穿金戴银的游船,无端联想起了那辆挂满j-i零狗碎的马车,眼皮狂跳起来:“这船……是从哪里来的?”
彭彧嘿嘿一笑,咧出满口白牙:“冼州。”
李祎:“……”
闹了半天是自家的船,坐自家船游河,这群人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么气派的船除了彭家,方圆百里也没人做得出来。龙王摇了摇头,对于彭家人的奇葩爱好实在理解不能。
河面被游轮的船头破开,水声激荡,在船尾散开大片的涟漪。那船行驶到渡口附近,叶荣倏地飞身而出,高大的身躯在河面上来了一个灵巧的登萍渡水,双手扣住船舷轻轻一扒,在人们的惊呼与叫好声中一跃翻上甲板。
船上的护卫显然训练有素,见到有人不打招呼登船立刻做出防御之态,待看清了来人,又不动声色地迅速归回原位。叶荣跟船上的人做了简短的交流,那船便打了舵,四平八稳地朝渡口驶来。
游船在本不停靠的渡口停泊,清和镇的百姓瞬间兴奋得炸开了锅。李祎被噪杂的人声吵得有些头疼,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不等那船挺稳,便足尖点地,轻飘飘地掠上了高高的船身。
九渊尽职尽责地追随着自家龙王,跟在他身后飞身上了船。潜岳有些犹疑不定地瞅了瞅彭彧,可惜也不过犹豫了一秒,就果断地“叛国投敌”,追着两条龙去了。
彭少爷一个人被孤零零撂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在河风中衣袍猎猎,身形萧索。
彭彧挨了花飞好一通嘲笑,这才通过徐徐展开的梯板上了船,跟船上迎出来一个方头阔耳的中年男人一阵寒暄,不紧不慢地在船头找到李祎,用力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太不够意思了你。”
游船重新起航,龙王眯着眼站在那吹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彭彧伸了个懒腰,继而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好几年没出来坐船了,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今天七夕,这段时间过得不三不四的。”
李祎一抽嘴角:“颠三倒四。”
彭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改不改另当别论。
两人站了没一会儿,就被招呼着进了船舱。船上除了彭家护卫,还有沿河一线各地的富人商贾。虽说这些地方相比冼州基本属于穷得乞丐见了都要倒给钱,可彭彧作为一个资深的“j,i,an商”,还是要不遗余力地榨干这些富人身上最后一滴油水——反正这钱他不赚,也不会被拿去做慈善,不赚白不赚。
船上欢声笑语处处笙歌,美酒飘香美人坐怀,富人们每一口呼吸都吐出的是金子,吸进的是糜烂。彭彧这个富人头头则恰恰相反,手里的“奢靡制造机”正耀武扬威地把河面撵得“哗哗”乱叫,鲸吞似的收敛着大把大把的钱财。
几人进了船舱里最安静的一处包间,也没要什么陪酒的歌姬舞姬,开了几坛好酒就开始互相劝罚。彭彧牙疼似的抽了口气,就知道姓花的女人不安好心,每次见了面不喝个烂醉如泥根本别想回家见列祖列宗。
彭彧上来先被这妇唱夫随的花叶夫妇灌了三大碗酒,瞬间被噎了个眼冒金星,差点滚到桌子底下去。龙王甚至不需要人灌,作为一只压抑本x_i,ng多年的资深酒鬼,他还是头一回在人间闻到这么好的酒,登时被酒香勾了个五迷三道,拎起一坛往窗框上一坐,就着河风痛饮起来。
潜岳姑娘虽然肚量如山,可酒量就像愚公移完山似的一马平川,几乎也就比“一杯倒”强了那么一丝,比“一碗倒”弱了那么一线,早早在桌子底下躺倒,找周公彻夜长谈去了。
九渊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