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见元宗,真的只是为了造纸和曲辕犁?”目送元宗离开,嬴政才回头道。12+3d◢i点
“你说呢?”石慧斟了一杯茶,悠然道。
“我记得娘曾经说过墨者行会乃墨翟所创,然后来分裂为赵墨、齐墨和魏墨。赵墨矩子严平、齐墨矩子曹秋道,魏墨矩子自然就是元宗了。墨者行会虽然分裂,但是三墨未必不想重新合而为一。不过是曹秋道和严平都不服元宗,想要夺取矩子令,自己做整个墨者行会的矩子罢了。”嬴政顿了顿道,“娘提醒元宗提防曹秋道,却没有提及严平,本就有些奇怪。还有改良造纸工艺虽然有些难度,但是有设计图造出曲辕犁并不难,为何娘却将造纸方子和曲辕犁的设计图轻易交给元宗?”
“若能收拢元宗为我们所用,区区一个造纸的方子和曲辕犁又算得了什么?这两样东西造出来,本也是要推广开来造福百姓的。”石慧微笑道,“且元宗此人虽然忌战,却颇有道德底线。哪怕我将方子和设计图交给他,就算他成功造出了纸和曲辕犁也不会占为己有。”
“到那时,娘再用其他方子吸引元矩子,久而久之元矩子就是不愿意也只能站到我们一边了。”嬴政眸子一亮道。
“正是如此!不过,政儿可曾想过墨者行会有三位矩子,尤其是赵墨矩子严平就在邯郸城内。我却舍近取远,宁愿接触行踪不定的元宗,却没有考虑过严平?”
“三位矩子无论是曹秋道、严平还是元宗,手下都有不少追随者,势力相仿。论武功,元宗略胜一筹,可是娘自己就是剑术大师未必看重他的武功。严平此人,孩儿在邯郸城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至于曹秋道,若是娘对元宗说的都是实话,也是阴险狡诈之徒。”嬴政拍手道,“莫非娘选中元宗是因为其人品可贵?”
石慧欣然道:“正是如此!曾有贤者说开国之时,但有一技之长皆可用之;守业之人,必须有德。他日政儿为秦王,若为一统天下,但凡有一技之长,不必拘泥其品德。然,一统六国之后呢?故而,有同等人才,自当择有德之人,方为长久之计。”
“可是娘不是觉得元宗太过心软吗?”
“有时候,小人比君子好用,但是有些东西却唯有君子可托付。”石慧道,“我们收拢墨家的主要目的是墨家格物之术可繁荣大秦,此乃振兴之道,当用可托之人。娘嫌弃元宗过于心软,但也晓得此人心怀天下,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可抛头颅洒热血。你觉得阴险狡诈的严平和曹秋道可以做到如此无私吗?”
元宗一次次对曹秋道和严平心软,固然是两人都是墨家弟子,不愿意同门相残。但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元宗希望三家合并,重回墨者行会的辉煌。毕竟,三墨的祖师都是墨子啊!
元宗并非不知道曹秋道和严平的野心,不然大可将矩子令交给任何一人,自己居于次位推动合并。他不将矩子令交给曹秋道和严平任何一人,并非舍不得矩子令,而是知道两人的秉性。
可就算知道两人的秉性,元宗却又偏偏还抱着三墨合并的希望。世上总有些人拥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样的人或许傻气,却又傻的可爱。
如严平、曹秋道这样的人或名或利或权或势,不难收买,可是想要收服元宗需要耗费的心力却胜过十个严平和曹秋道。然一旦成功,结果绝对惊喜的。如元宗这样的人,只要嬴政不要做天怒人怨的暴君,他就能够忠心于你。可是曹秋道和严平这样的小人,哪怕用了也要防备其反噬。
“娘没有见过元宗,竟然如此看重他。”
“有的人虽未蒙面,亦可知其人品可贵。有的人哪怕同床共枕多年,你也未必能发现他包藏祸心。”石慧抿了一口茶,叹道。
就像她现在名义上是嬴子楚的妻子,却每天都想着挖嬴子楚的墙角,成就儿子的大业。
“既然如此,娘为什么又要给元宗这么长的时间考虑?”
“能够早早收拢墨者行会为我们所用自是再好不过,但是如今这个阶段,我们的目的还是回秦国。当你成为秦王才是墨者行会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石慧没有明言,嬴政却明白他的意思。回秦国于他们而言并不难,石慧的这个“回”还包括朱姬母子的应有地位。
论出生秀丽夫人自然比朱姬好,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朱姬虽然是歌姬出身,却是异人的正室夫人,曾与异人患难与共的。秀丽夫人娘家再好,她如今也只是异人的侧室。
异人的父亲嬴柱并不得父亲嬴稷喜欢,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是因为长兄倬太子早亡的缘故。
而异人在嬴柱的众多儿子中也算不得才华出众,不然异人也不会被送到赵国做质子。异人能够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不过是嬴柱正室华阳夫人无子,异人认了正室华阳夫人为母,被记名为嫡子的缘故。
故而嬴政的优势在于异人只有两个儿子,嬴政却嫡长子。异人对朱姬尚未忘情,于朱姬母子心怀愧疚。只要恰当利用这两个优势,这第一步并不难走。
真正困难的时,嬴政成为秦王后,能否将秦王该有的权利收回来。若是没有人干预,异人注定不是长寿之人。而石慧也无意去为异人延寿,毕竟她在意的只是嬴政。
母子二人休息够了才继续出发,在太阳落山之前,顺利找到了地方借宿。出门不便,路途颠簸,难得嬴政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