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_听潮阁
第二日,果然如谢琼所言,走了半日左右就到了一个分岔口。一个是兖州府,另一个则是往建水方向,也就是谢焕与谢朝华的目的地。
谢朝华昨日将谢琼给她的信提前拆阅,隐隐觉得何元吉阵亡的消息,应该是堂叔谢琼为自己遮掩才使得自己能够如愿出京。
这会儿再看叔叔谢琼时,多了几分感激,心中疑惑却也更加深了,他究竟与母亲是何关系,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
谢琼此刻的神情却是有些淡淡地,“昨晚尚有一些案卷整理出来,焕儿随福伯去取。”等谢焕随福伯离去之后,谢琼忽然轻声说道,“世人都以为郗家源自安淮,却不知实则始于建水。”
谢朝华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看向谢琼,却见他目光投向建水方向,适才那话好似是自言自语,并不是在同自己说话。只是适才谢琼这番话听入她耳,却是让谢朝华既惊且喜。
惊得是她竟然不知郗家乃建水人士,喜得却是自己此番去建水,倒是能有寻溯源的机会。只是谢琼这番话语加上之前的作为,让谢朝华更是感到疑惑得很,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哥哥谢焕回来,队伍终于启程了,随行人员分成了两拨,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谢朝华从车中朝外张望,只见道路之上,车马喧嚣,黄沙飞舞,尘烟滚滚,她正想将车帘放下,却突然发现堂叔谢琼的车马并未离去,他人是一直站在原地,默默地望向着这里。
谢朝华也从车里望向他,却发现谢琼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人马,朝着极远处眺望着……
队伍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儿,谢朝华再回头望去,灰白厚重的天空下,适才的岔路口变得只省下一条线,而在那条笔直的黑线之前,一个身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直到变成一个黑点也未曾离去……
车虽然依然颠簸,可兴许是谢朝华昨晚并未入眠,故而,不多一会儿,坐在摇晃起伏车厢中的谢朝华,睡意渐渐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前面传来隆隆的轰鸣水声,似万马奔腾,声音越来越近,又走了一段路,车子渐渐停了下来。谢朝华人觉得清醒了一些,这时才挑开车帘,那水声随着车帘挑起一下子大声起来,仿佛就好像耳边打鼓一般,令人心惊,谢朝华朝外看去,顿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她有些惊叹。
惊涛拍岸,浊浪滔天,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河水奔腾怒吼,汹涌澎湃,时不时互相冲撞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翻起细细的白浪,奔腾东去。薄雾轻拢,水天相接,看不到对岸,那宽广的河面似乎无边无际。
谢焕此时正好走过,谢朝华问:“这是什么河?
谢焕回道:“这就是那日桓国公世子口中所说的汜水。”
谢朝华下车走近前去,举目瞭望。不禁感叹,难怪那韩琅文一心一意要修葺河渠,眼前尚还是旱季,这汜水就桀骜不驯犹如猛兽,给人感觉它有着无穷的强大力量,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令人敬畏。看着它,就会感到它深不可测,试想若有一天它肆虐发狂,沿河的所有一切定会被它的怒意而颠覆,寸土不留。
谢朝华转而注意到岸上靠着十几艘大船,一些兵卒忙忙碌碌地往上面搬运物品,而其余的则在军吏的指挥下,有序地上船,她不禁有些奇怪:“焕哥哥,难道我们要改行水路?”
谢焕笑笑,“我还道妹妹博闻强记,却不曾想连建水位于汜水南岸都不知晓啊。”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十分明显。
谢朝华这才恍然想起,说起来前世自己还曾经与何元吉谈及过建水,那时何元吉就曾说过,楚楠忻意在建水,若不是有汜水这个天然屏障在,怕早早就会被楼南国给吞并掉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看来,朝华往后还要焕哥哥多带我出外行走才是。”
谢焕撇了撇嘴,虽然天朝风气还算开化,可谢家毕竟是贵族世家,像谢朝华这样的贵族女子还是很少会外出抛头露面的,这番斗嘴,又被谢朝华占得便宜了。
谢朝华说完却不等谢焕答话,径自一人走到汜水河边,欣赏起汜水壮丽景色起来。过了一会儿,谢焕才过来,唤谢朝华登船。
船缓缓地动起来了,岸上纤夫高声呼喝,喊着号子,船上的船夫则紧张地观察着汜水江面上湍流的漩涡水情。船晃得十分厉害,但谢朝华这些天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车马上的颠簸,倒也不晕船。
谢朝华对于此番坐船有些兴奋,说起来前世贵为皇后的她,却是没有机会做过船。故而此次机会难得,加之汜水的壮阔景象,无一不激起她的好奇之心。
于是,行船不久,谢朝华就说要去舱外看汜水,而谢焕却说太过危险不让她去,可谢朝华竟然难得地缠着谢焕,央求他一起同去,如此这样,谢焕确是拿谢朝华无法,只能带着她站到船舷不远处,一手扶着一旁的栏杆,一手稳着谢朝华,如此这般让她观看。
汜水水流端的十分湍急,只见那水狰狞地翻滚,看得人心跳加速,十分惊险。
谢朝华正有些陶醉于眼前的景象时,船却是猛然头一偏,遇上一个旋涡。船身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谢朝华和谢焕同时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稳,瞬间朝着船舷倒去。
那电光火石般,谢朝华甚至还来不及害怕,眼见着就要撞上船舷翻下去
“当心”一个身影猛地将谢朝华兄妹扑到,稳稳地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