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向楼里,因为上午时候,弘文馆和太学的学子都有课业,是很少过来的。
所以,倒是给了她们安静又自在的空间。
这几日,林佳整理书籍,总觉得不顺手,好不容易得了妹妹的点播,得了好法子,兴匆匆跑去万向楼的时候,却不见了姑娘的影子。
一日没有,两日没有,三日还没有。
他就急了,方才直接寻到门口看管的老吏,含含糊糊问起。
老吏整日在万向楼,有个任何风吹草动,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是因为一些事,装了糊涂罢了。
如今眼见林佳急的眼睛都红了,免不得心软,就多说了几句。
原来那姑娘不是什么奴仆,是万向楼平日照管的一个七品文书的闺女,家里就住在后街。
这七品文书姓刘,闺女叫刘颖,身为长女,家里还有一个差了两岁的妹妹,她们的亲生母亲在十年前就病故了。
世人多见寡妇为亡夫守节,却很少见男子为亡妻终身不娶。
这刘大人也是如此,不知是耐不住寂寞,还是惦记闺女无人照料,总之亡妻下葬半年就又娶了个黄花大闺女做继室。
这继室娘家还算富足,娇养长大,性子骄纵,进门之后把刘大人哄得魂都要飞了,事事听从,又生了两个儿子,于是愈发作威作福了,对原配留下的两个闺女是非打即骂,当奴婢一样使唤。
有后娘就有后爹,刘大人即便知道,为了娇妻不吵闹也就装了糊涂。
今年年初的时候,刘大人一场风寒缠绵了几个月,如今还没好。
这万向楼里的差事又不想丢掉,全家没了进项,于是就把长女扔来,每日赶在上午人少的时候,打扫整理,算是替爹爹来上差。
老吏等人都是多年相处过的,自然要帮着转圜一二。
结果,偏偏冒出个林佳,不需要在太学和弘文馆读书,却又能自由出入万向楼,于是就碰到了刘家姑娘。
老吏初始时候也提心吊胆,怕林佳叫破这事儿,姑娘回去被后娘打骂。
没想到林家一如传闻里的行事厚道,林佳不但没叫破,还给姑娘日日带点心。
姑娘每次吃一点儿,还要分他几块儿,剩下的偷偷带回去给妹妹。
老吏疼惜姑娘的懂事可怜,就睁一只闭一只眼,过了这么一个月。
但这几日姑娘没来,却是因为刘大人不知为何突然病重了,那位继室借口给刘大人冲喜,要把姑娘送给一个老财主的傻儿子做媳妇,听说老财主出了二百两银子做聘礼,实际就是买了姑娘过去。
姑娘这几日没来,不是因为备嫁,实在是因为反抗,被继母打的出不了门…林佳听得呆若木鸡,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
林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长辈慈爱,儿孙孝顺,吵几句嘴都不容易。
就是村里住多年,也没听说过把姑娘卖给傻子的啊。
他简直不能想象,平日那么聪明美丽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要怎么过这一辈子。
他脑子里所有理智被烧的半点儿不剩,直接骑车就赶了回来。
“爷爷,奶奶,我不是因为同情颖儿要嫁给傻子,才说要娶她。
不是,我是因为喜欢,她特别聪明,什么都懂,我们一起整理那些书,我不说话,她也知道我要什么,她…”林佳说着话就有些哽咽了,微微红了眼圈儿,“爷爷奶奶,我知道我是兄弟里最没出息的,读书不成,习武也不行,但是爷爷奶奶,我以后一定努力,我就是想娶颖儿,我也一定能养活她,我不拖累家里…”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却听得家里人都是心酸。
“傻小子,你说的什么胡话,家里这么多兄弟,怎么可能人人都出息,人人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那旁人还不眼红的把咱家吃了!”
老太太拉了孙儿的手,心疼之极,劝道,“奶奶就盼着你们平安健康,什么出息不出息的,那不重要。
咱家这么多田地,什么时候也不能少你一口饭吃。
总之,你高兴就好。”
说着话儿,老太太就望向老爷子,“老头子,你快给孙子想个办法,那姑娘也可怜,若真是个好的,佳哥儿也喜欢,娶回来就是了。”
老爷子想了想,就正色问向孙儿,“娶亲不是儿戏,你可想明白了。
娶了人家姑娘回来,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不是瞧着可怜就娶了,以后再后悔,绝对不成。”
“不,爷爷,这些时日颖儿帮着我整理书籍,我们说得来,她也勤快善良,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可怜她。
若是有她陪着一辈子,不管是苦还是享福,我都觉得高兴。”
“那好,你想明白就好,以后即便后悔,也不要说出口。
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是爷们就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老爷子望向娇娇,“一会儿去寻天明,安排人手查查这几家的内情,特别是这个刘家。”
“好,爷爷放心,我左右在家也无事,我亲自出马,保管打听的明明白白。”
娇娇欢喜哥哥们有了心爱的姑娘,当然也存了满满的好奇之心,这会儿已经摩拳擦掌了。
林佳实在没忍住,冲口而出,“妹妹,你可快一些,我怕晚了,颖儿就被卖给傻子了。”
“哎呀,哥,你就放心吧。
就是嫁了都能抢亲,定亲也能退亲。
你就好好等着吧!”
娇娇冲着哥哥做鬼脸,还不忘打趣一句,“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