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走了。”
基尼小屋的主人转动手中的酒杯,对着空荡荡的酒屋说道。青碧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打着旋儿落下去,圆球形的冰块撞击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樱花酒馆儿里没有一个人影儿。
楼上的木门紧闭着,刚刚送走两位第一大学的学生后,科尔玛吩咐助手们自己需要休息一阵子,所以大家都有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模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几个路过的灰袍子都在踮着脚尖走路,像极了偷鸡的黄鼠狼。
“你打算在镜子里面躲一辈子吗?”
科尔玛敲了敲吧台上的一块镜子,催促道:“我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来了,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恋恋不舍,从镜子中传了出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两条街之外,一个刚刚从你这里获得‘咒印’的年轻人,出于炫耀,向他的朋友们展示‘唤熊术’,然后招来了一头足有三米高的大马熊……嘿,那可真是热闹极了!”
女巫抓着酒杯的手指不由攥紧了几分。
“有人受伤吗?”她稍稍提高声音。
“安心,安心。”一只几近透明的老鼠从镜面慢吞吞的钻了出来,安抚道:“只是很热闹罢了,没有人受伤……北区这些戏法师虽然水平不高,但经常去沉默森林,对付这种畜生经验丰富的很……而且你还给了他们咒印。”
说话间,这只老鼠身上的颜色如水银般滑落、收敛回荡漾的镜面之中,露出他苍老的、充满褶皱的皮毛。
是鼠仙人。
只不过与往日不同,今天这只大老鼠并未坐在木辇上,旁边也没有穿着红马甲的老鼠给他大伞、举旗、充当护卫。
听到没人受伤,科尔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她眯着眼,看着刚刚爬出镜面的胖老鼠——或许因为长久没有使用爪子亲自走路了,鼠仙人爬走时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生涩——忽然笑了起来:
“听说有只黄花狸一直在找你,你确定现在来见我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吗?”
“确实,确实。”
听到‘黄花狸’三个字后,鼠仙人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不安,抬起脑袋,左右张望了几下:“我可以选择不来,但我觉得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说着,它低头看了一眼女巫推到它面前的那杯茶叶,仔细打量着杯底茶叶的形状,仿佛那一小簇茶叶中也埋着一只黄花狸似的:“……毕竟成就大巫师是一件非常非常荣耀的事情。虽然过程不是那么光彩。但整体来说,是值得庆贺的。”
“当初我成就大巫师的时候,家里人摆了十天流水席,校长还送我他亲手绘制的符本。全套符文的。市面上根本见不着!”
科尔玛听着面前这只鼠老头絮絮叨叨说着旧事,脸上的笑意悄悄收敛,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惜。这大约就是一位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怜悯。
“……这是我的贺礼。”鼠仙人在腰间掏摸半晌,最后摸出一枚古朴的银制戒指,戒指上嵌着一颗半透明的琥珀。
隔着那层褐色,隐约可以看见一片山峦起伏的阴影。
“每一位大巫师,都需要一个地方容纳自己的‘存在’。”鼠仙人将那枚戒指戴在女巫的手指上,解释道:“如果你不想像那些外神一样被迫离开这座世界,那么一定会需要这个东西的……这种事情,你渐渐就会了解……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在陨落前送给我的‘世界’,我觉得拿来做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你躲在镜子里多久了?”女巫摩挲着戒指上的琥珀,并未追问更多有关大巫师的事情。涉及高阶巫师的知识,并非这么简单能够得到的。
“前后脚,”鼠仙人冲着郑清与蒋玉离去的放下点了点下巴,嘴角的胡须一翘一翘,显得格外得意:
“那小子刚来,我就在这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知道有个词叫‘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话不错,但这是只有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才会走的钢丝。
“你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贺礼吧。”女巫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这句话。同时,她也在心底做好了拒绝的打算——倘若鼠仙人想让她的北区巫师们为了某个不可能的目标冒险,她肯定会当场拒绝的。
“你知道泰瑞·杜泽姆博士吧。”鼠仙人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还是您告诉我这个名字的。”女巫很谨慎的回答道。
几周前,为了寻找一处隐秘而合适的场所‘摆放’召唤魔法阵,科尔玛曾经向鼠仙人求助,当时它给出的条件就是让女巫找到那位杜泽姆博士。
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女巫们还没彻底弄清那位杜泽姆博士的身份时,那两只老鼠竟然说她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回过头想想,当时完成任务的可能只有郑清了。
这也让科尔玛愈发警惕。
她可深知郑清那家伙身上的麻烦有多大。就像能力与责任的关系,对大部分巫师而言,背景越强大,麻烦也就越大。
鼠仙人笑了笑,向这位新晋大巫师透露了几分布吉岛上的秘密:“杜泽姆博士是一位天才的炼金师,曾经主导第一大学‘人造神’计划,而且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如果那个计划成功,第一大学就可以批量制造‘大巫师’了。”
“只不过杜泽姆博士还是太年轻,做事有些冒险。出了事故。学校在做事故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