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洼,地如其名。
三岔乡南部的一片洼地。
一百五十年前,黄河从此过,后来黄河改道北方,这里的河道遗址经过漫长岁月沉淀,逐渐化为荒地,被开垦出农田。
很富饶,也很辽阔。
抵达制衣厂,时间刚过九点。
葛小天本以为来的够早,可进入现场他才发现,或许就差自己了!
被平整后的土地上聚集着一大群人,有代表厂方的李文全兄弟,有官方的乡长,附近村子里的村长,以及众多男男女女。
厂区中央已经搭好台子,奠基石也已经到位。
稀稀拉拉几条横幅看起来有点寒酸,但奠基仪式无论对施工方,还是对厂方,都有着重要意义。
奠基是个古老的传统仪式,在盖房子搞建筑,或破土动工的时候,选个良辰吉日,向埋葬在此地的无主坟、冤死鬼,或者一切生灵祭奠,告知他们将于此地破土动工,请挪个地或迁徙他方,算是一种尊重和告慰。
迷信色彩比较重,信不信由心。
葛小天干了两辈子工地,不论信与否,都对此抱有敬畏之心。
如果除去这一点,对厂方的意义依旧非凡。
比如在仪式上结识领导班子,晚上吃顿饭·····
比如把仪式搞得盛大点,当做宣传,告诉人们我开厂子了,快来下订单·····
再比如多喊点人,镇镇场子,避免以后附近的流氓地找上门·····
九成新的金杯大海狮驶入工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让大毛停好车,葛小天迎向走来的乡长与李文全兄弟。
“领导啊,您太不地道了,怎么来这么早?”
“哈哈,这不刚从县城回来么,顺便就让车把我放这了,省的中午还要跑过来!”
“哦?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诉状、证据全都已经提交,整理完就立案了,开庭还要过段时间,估计很快!”
“那就好!”葛小天点点头。
李所伤势并不重,那一刀刚好砍在肩章的纽扣上,只是划破一层表皮。
总的来说,这次碰瓷很成功·····
至于以后·····还是少干这事吧,太缺德了。
互相寒暄一番,仪式正式开始。
介绍来宾·····
全体起立,用小喇叭播放提前录好的国歌·····
随后李文全宣读厂区规划、今后目标·····
再然后大小领导轮番道喜·····
最后重要人物提起铁锨围绕奠基石培土·····
葛小天做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这类仪式以后不会少,只会更多。
仪式结束,葛小天推掉应酬,让大毛开车将众人送到李文全兄弟预定的宴席场所。
然后接上招商办主任,跑到县城注册公司。
公司名称葛小天本来想用‘天秀’,可仔细想想,为啥要带疯婆娘,于是就改成了‘天成’,取浑然天成之意。
即便成立空壳子建筑公司,手续也很繁琐,幸亏有招商办主任帮忙,跑前跑后提交各种材料,等过几天核对完,再跑上两趟应该就能拿到营业执照了。
像什么验资,各项资质,以后再说···
·····
回到制衣厂,葛小天召集五十个壮汉准备开工。
工期虽然耽误了许多天,但并不妨碍进度,因为图纸、材料、预制板全都备齐。
“老板!”
这时,一个头顶黄毛的青年唯唯诺诺的走过来。
“小黄啊,来!”
红橙黄绿蓝早就被豪哥弄到工地,做几天小工磨磨性子,被葛小天派出来打探消息。
这里是黄河遗址,他必须弄明白制衣厂下面到底是什么!
“老板,我走访附近的村子,询问了许多老人,但他们也不知晓黄河遗址具体走向!”
“这样啊!”葛小天摊开图纸,在上面做了几个标点,示意壮汉们按照这几个点开挖。
“不过老板,去年发大水,冲垮了一部分土地,咱们可以去那瞧瞧,说不准能找到堤坝的痕迹!”
“哦?”葛小天顿时反应过来,“行啊,小黄!聪明!”
“嘿嘿·····”
黄毛本名也姓黄,在中专里学了点电气焊的手艺,只不过因为太懒,爹妈又管不了,就整天在大街上无所事事。
这类人前期也就做点偷鸡摸狗的事儿,但如果放任不管,后面就有可能走上歧途。
葛小天相信,给其一个机会,只要好好做事,对方就能把握住!
带上三个壮汉,扛起铁铲,五个人寻找冲垮的坑洞。
不多时,葛小天摸清了周围大概地貌。
制衣厂的情况并非想象中那么不堪。
挖开半米表土层,下面是一米厚的动植物腐烂层,再往下就是片状的泥沙层,而不是恐怖的淤泥层。
这是件很令人庆幸的事情。
毕竟烂泥再怎么夯,它始终是烂泥。
换土垫层很麻烦,谁也不能保证淤泥层有多深,一旦有个十米深度,那这活就很难做了,即便做桩基础,也有些不保险。
片状泥沙层就不同了,无需放坡,也无需引流,直接挖出三米,人工开孔再下三米,每座厂房安置六个灌注桩,夯实地基,设井格基础,比普通自建房都稳固。
至于灌注桩费料的问题,赚人家七八万,费就费吧。
搞明白这一切,后续工作水到渠成。
先搭建住所,再规划施工范围,调来搅拌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