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呼应着他的话语一般,在散关北面的陈仓县方向,轰然响彻开一阵又一阵隐隐的声嚣和呼喊声,还有灰暗天色下和迷蒙风雪当中所移动当中的连片火光。黄鄂不由心中大喜喊道:
“后援已至,还不快开门前往接应,儿郎随我做好反攻的准备”
然而不久之后,黄鄂的满心欣喜和期待,就已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惊惧和浑身手脚冰凉了。因为,在停歇的风雪当中最先冒出来是零星散乱逃亡的身影,而紧随而至的则是一面完全陌生的赤日旗,还有旗帜下成群结队奔涌过雪原的灰甲骑兵。
他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冲到了大散关的北关门下,才在城头一片激烈而慌乱的惊呼声中,被手忙脚乱闭合起来的城门给堪堪阻挡住。但是这一刻黄鄂的心情,已然是深陷绝望深渊了。
在断绝了来自陈仓县方面的输供和后援之后,他仅仅靠这座腹背受敌形同绝地的关城,又还能再坚持多久呢?
而在长安城中的大明宫,从内朝夜宴中退场的黄巢没有回作为寝宫安室殿,却是来到了中宫所在的丽正殿内。又在左右内侍和宫人的通报声中径直来到了,正在灯火下自顾做着女红的曹皇后面前。
“尔都退下,我与皇后说会体己话。。”
“圣上何须如此。。有什么尽管使人吩咐臣妾便是了。”
曹皇后却是放下手中物件淡淡道:
“霖娘,你我何至于生分如此。。。”
黄巢却是叹息道:
“圣上身负家国之要,天下一体,臣妾既为后宫表率,委实礼不可废”
曹皇后不咸不淡的平声道:
“好吧,也罢了。。”
黄巢有些无趣的自顾坐了下来,又看着她手中物件道。
“你都身为中宫之尊了,怎么还要操持这些杂下活计。。”
“不过是聊以消遣尔,反正早年也做的惯了。。”
曹皇后脸色微微一动又垂下眼皮道:
“这岂非是小儿的物件?”
黄巢却是注意到了她手中女工的式样,不由问道:
“难道圣上还不晓得么,咱们那位佳婿后宅有所喜讯了。。”
曹皇后这才略微惊讶的抬眼道:
“虽然不是药儿所出,但是身为大房阿母,总倒是要有所表示的;只是她从小被我看顾的不善这些女红技艺,就只好让我这个当娘的来操些心思了。。”
“却有此事?”
黄巢亦是惊讶起来,心中顿然百感交集不已,那个人居然也有了子嗣,这也意味着原本还会受人觊觎和动摇的基业,更加的巩固起来了。
却又在下一刻暗自警惕和惊疑起来,这种事情自己居然都不知情,还需要来自后宫皇后的提醒,难道在自己病倒之后的一连串变故当中,身边的消息渠道已经滞塞和荒废如此了么?。
抱着这种忧心忡忡的挂念他再也坐不住多久,而只是与曹皇后匆匆聊了几句就籍故离去了;却是已经完全忘却了刚才还想要籍着两位小王相关的由头和籍口,好好与曹皇后袒露心志而有所缓解关系的初衷。
只是当他走出来,打算连夜召集负责内外消息收集的礼部尚书黄睿,确认一下相应的情形。却见到枢密院中当值的几位小使、签事等人,满脸匆忙的被引了过来;然后脸色喘喘的对着他低声禀报道:
“圣上,有武功城快马急报。”
“行至当地的二路援师,突然连夜哗营了。。”
“领军的李俦弹压不利,反被冲散了中军本阵。。”
“如今正在就地收拢部伍,兼做就地待罪发落。。”
听到这里,黄巢心中不由一股怒气勃发的身体晃了晃,就将手中掷得粉碎:
“还待罪个啥劳子,难道不知军情火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