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好说辞了,既表现得自己是个有志青年,又给了李世民一个很好的台阶,让他下来。
李世民听在耳中,连半个字都不信,就杜荷那猴子偷桃的德行,跟他父亲哪里像了,还匡扶社稷?若不是群臣在场,他估计直接就上去啐杜荷一脸了。
虽然李世民不信,但这段话说得漂亮啊,李世民也不好反驳他,只是冷冷道:“你有如此大志,朕甚慰,你放心,即便你做了驸马,只要你有大才,朕绝不会埋没了你,朕说过,要让天下英才,皆入吾彀中!”
杜荷借坡下驴:“陛下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孟浪了,望陛下恕罪。”
按理说,杜荷的这个愿望,李世民没帮他实现,应该重新提个愿望,可李世民现在心情很不美妙,直接摆手道:“杜荷你面圣听赏已毕,退下吧。”
“喏——”杜荷叉手行礼,退出了两仪殿。
在殿外等候的许攸见杜荷出来,赶紧小声道:“杜驸马,快跟奴走吧。”
杜荷点了点头,跟着许攸走。
刚离开两仪殿,许攸就停了下来,手捂胸口,大口喘气。
杜荷见他这样,不禁摇头:“许内侍你这身体有点虚啊,这才走几步,就累成这样了。”
“我这哪是累的,是被你吓的!”许攸白了他一眼,郁闷道,“杜驸马,你在殿上的言行,吓得杂家命都去了半条,你竟敢抗旨,你不怕死吗?”
“怕啊。”杜荷淡淡道,“怕的要死。”
许内侍见他说得如此淡然,压根看不出来半点害怕之色,不禁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唉,你今次运气好,有杜尚书和二位国公为你求情,加上你刚刚立下大功,所以圣人才没有惩罚你,以后可千万莫要如此了,不然你便是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圣人剁的。”
“多谢许内侍提点。”杜荷微微一笑,道,“许内侍喘够了吗?”
“再稍等会儿。”许攸使劲喘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抚了抚胸口,道,“可以了,走,送你出宫。”
“多谢许内侍。”杜荷跟着许攸,出太极宫,再出皇城。
王大年和几个护卫在朱雀门外等着呢,见杜荷出来,兴高采烈地迎上来,王大年刚想开口问他宫中见闻,杜荷直接指着他,道:“什么都不许问。”
王大年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杜荷上马就走,护卫们和王大年在后方跟着,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只能憋着。
过了许久,到杜府了,然而杜荷并没有停马,而是继续向前,王大年叫道:“少郎,过了,过了!家门在这里呢。”
杜荷淡淡道:“我知道,我不回家,去见个朋友。”
“哦。”王大年不敢多问,继续跟着。
又过许久,杜荷来到了西市,远远便看到前方一个身穿道袍的臭道士坐在石案旁为人卜卦,正是曹小金。
杜荷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王大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许过去。”
“喏——”王大年和五个护卫齐声领命。
杜荷紧靠着墙壁,悄然走到了曹小金的身后,只见王大年正在对卦摊前的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道:“你这是一个乾卦。”
书生闻言喜道:“乾卦我知道,这是一副吉卦!”
曹小金摆手淡笑道:“没有什么卦是绝对的吉卦,若是问卦如此简单,还要贫道做什么呢。”
书生摊手:“还请道长详解此卦。”
曹小金捋须道:“乾:元亨利贞,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问卦是求功名,道士叮嘱你,想要出人头地,还需勤奋读书,诚如卦辞所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书生道:“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我是想问,下次科考,我到底能不能中?”
曹小金装模作样的掐指推衍了片刻,缓缓道:“这一卦,变爻落在初九,潜龙勿用。”
书生闻言顿时蹙眉:“潜龙勿用?就是说我考不中?”
曹小金道:“潜龙勿用,隐忍不发,韬光养晦是为上策,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这一卦也预示着,你迟早能考中,只不过时候未到而已。”
听他这一解释,书生稍感宽慰,摸出两文卦钱置于卦摊上,起身行礼:“多谢道长指点,告辞。”
曹小金起身还礼:“慢走。”
目送书生离开,曹小金拿起那两枚铜钱,在手中掂了掂,手指轻轻一勾,钱就不见了,跟变魔术似的。
杜荷看得忍不住拍手赞道:“好口才,好手速,佩服佩服!”
曹小金一惊,赶忙转身,见是杜荷,惊色更甚,卦摊都不要了,拔腿就要跑。
还好杜荷早料到他会逃跑,一把拽住了他胳膊,连声道:“别走别走,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曹小金回头看向他,弱弱问了句:“不是来找我出主意寻死的?”
“不是。”杜荷摇头,“活着多好,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大把的漂亮姑娘等着我去安慰呢,干么寻死啊。”
“这就对了嘛。”曹小金长吁一口气,用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他,道,“活着多好,以后可别自寻短见了。”
杜荷到他卦摊对面,与他面对面而坐,道:“我这次来,是有另外一个事求你帮忙。”
“这样啊……”曹小金闻言略一沉吟,缓缓将右手平伸到杜荷面前,杜荷知他什么意思,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