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荣担心黄裳租住的房屋住不下自己和赵小乙等人是对的,黄裳租住的房屋之狭小,还在赵荣的想象之上——就一个小小的院落,三间普普通通的瓦房,与寻常的普通民居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地方时,赵荣还有些怀疑自己是找错了地,最后还是看到曾经在润州见过的黄裳随从,赵荣才敢确认这里确实是黄裳的住处。
赵荣的运气也还算不错,找到黄裳的住所时,已经升任为宋徽宗国事顾问的黄裳正好在家,还亲自出门来迎接弟子的到来,赵荣见了也不敢怠慢,赶紧在院子里直接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顿首说道:“弟子赵荣,见过师父,师父,你老人家别来可好?”
“为师很好,不必多礼,快快起来。”黄裳亲手搀起赵荣,又一边上下打量着赵荣,一边微笑着说道:“不错,才两个多月不见,好象变稳重了一些,近来情况如何?”
“托师父的福,一切安好。”赵荣赶紧回答,又不无谄媚的说道:“师父,两个多月不见,你好象年轻了一些。”
“年轻了一些?”黄裳一听笑了,笑着说道:“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甜,你师父老了,还只会越来越老,怎么可能会越长越年轻?”
“师父,这弟子就要斗胆反驳你了。”混过事业单位的赵荣别的不行,拍马屁的话向来就是张口就来,说道:“两个多月前,师父你虽然也精神矍铄,但精气神那有现在这么好?说话的声音也不如现在这么洪亮,不是越长越年轻是什么?”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黄裳也不例外,听到赵荣这话后先是一阵大笑,骂了一句赵荣胡说八道,然后又亲热的拍拍赵荣肩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了客厅坐下,我们师徒再细细述说别来之情。”
赵荣恭敬答应,忙搀着黄裳往客厅里走,黄裳也不谦让,任由赵荣把他搀进客厅后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就招呼道:“随便坐,就当回到了你自己的家里,用不着拘束。”
赵荣答应,忙到下首处坐下,然后又好奇打量了一下黄裳住所的客厅布置,见黄裳的客厅里虽然挂满了各种字画,房子却又窄又小,光线也不够明亮,便不由有些欲言又止。黄裳看出赵荣的心思,便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师父住的这地方又窄又小,光线还特别昏暗?”
“师父恕罪,恕徒儿直言,这房子确实有些配不上你的身份。”赵荣也不客气,直接就说道:“师父你已经是朝廷的堂堂三品大员了,怎么还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这也未免太委屈你了吧?”
言罢,赵荣又主动说道:“师父,徒儿冒昧,如果你确实手头不够方便的话,要不徒儿在开封城里给你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孝敬给你老人家?”
“好啊。”黄裳笑着一口答应,又随口说道:“荣儿,如果你真的有心,也用不着买大的宅子送我,就把这套宅子买下来送给我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这次带来了大把交子的赵荣马上说道:“既然要孝敬师父,徒儿得买一套大一点的宅子,怎么能买这么小的宅子?”
“荣儿,你知道这套宅子要卖多少钱吗?”黄裳含笑问道。。
“不知道。”赵荣坦然摇头,又说道:“徒儿也没有买卖过房屋,不过看这样子,这套房子了不起值几百贯吧?”
“几百贯?”黄裳大笑出声,捋着胡须笑道:“荣儿,你知不知道,几百贯钱,只是这套房子的零头!这套房子现在在市面上,最少要卖九千五百贯!”
“九千五百贯?!”土包子赵荣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么贵?”
“这里是开封。”黄裳笑笑,说道:“为师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官宦人家出身,可是他来开封赶考的时候,照样连开封城里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是在城外的兴国寺租了一间房子住宿。后来他差不多当了一辈子的官,也没能在这开封城里买下一套房屋,连儿子结婚都只能是借朋友的房子当婚房。”
赵荣彻底无语了,半晌才苦笑着说道:“以前只知道不到东京不知道官小,现在才知道,不到东京岂止是不知道官小,还得不知道房子的价格能有多贵。”
感叹完了这个时代的开封房价比后世的帝都房价在房中,同时赵荣心里也颇为奇怪,心道:“怎么回事?童贯不是太监吗?怎么声音一点都不尖锐,还比我师父的声音更浑厚?”
赵荣这么心里奇怪的时候,童贯已经在那道公文上龙飞凤舞的批注了几笔,又动作潇洒的把毛笔往旁边的笔洗里一扔,然后才抬起头来查看赵荣,结果更加让赵荣傻眼的是,出现在自己的宋朝头号名太监童贯,竟然是一个方脸浓眉的魁梧老头,不但脸上肌肉不见半点松弛,显得极其英武威猛,颌下还生有三绺胡须!
没错,胡须!
赵荣看得清清楚楚,南北两宋最有名的大太监童贯,下巴上真的生得有三绺胡须!
这点也让赵荣忍不住想起那句著名的台词——做太监做到长胡子,这么有突破性?
也还好,计划需要,赵荣也不用再掩饰什么,直接就面露惊骇,还直接就惊叫出口,“怎么可能?你真是童太尉?”
“什么意思?”童贯被赵荣的惊叫弄得一楞,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