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在大仇得报的镖师们的护送下。
那些被掳来的女子,还有一脸灰白的落月商号的掌柜,他的家人,伙计们,坐着快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返回常熟城。
城里镖局被周七这厮害的不轻。
在重视商誉的时代,cǎi_huā恶贼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砸了这家镖局的招牌,他们急需重整声望,便将周七的尸体架在板车上,也要带回城中。
这样一来,镖局的声望会被挽回。
格杀闹得人心惶惶的cǎi_huā贼的义举,兴许还会让镖局的生意起身,对沈秋弯腰鞠躬。
他说:
“沈少侠,我小四虽然出身低贱,也没什么本事,但承蒙您看得起我,助我成事。
我小四愿娶掌柜女儿,日后必用心对待掌柜家小姐,若有丝毫欺凌,便让我天打雷劈,下了地府,也不得解脱。”
“好!”
沈秋哈哈一笑,他说:
“你既有上进之心,我便做一回媒人,求掌柜将他闺女许配与你,也不要你入赘他家,还有大笔陪嫁送上,你两过几日便成婚!
但有一事。”
沈秋压低声音,对小四说:
“今后你要自己管住自己的嘴,别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你可明白?”
小四怔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沈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他这贫苦出身的孩子来说,能娶掌柜的女儿,还不要入赘,这就算是平步青云了。
至于名节...
和前程相比,名节又算什么?
了不起以后发了家,再娶一房合眼的小妾便是。
他当即正色说道:
“小四我可从未听过,关于我那将过门妻子的什么风言风语。
我听人说,掌柜家大小姐,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一向贤良淑德,少侠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呀,被旁人听去可不得了。”
“你这小子!”
沈秋瞪了一眼小四,后者急忙抱拳道歉。
他也不恼,抓着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小四说:
“常熟事已了,我这便要走了,你把我的马牵来,还有,这壶茶,你请客!还有,新郎官,务必好好待你妻子,都是苦命人。”
不多时,沈秋骑上快马,带上斗笠,将刀放入马兜。
他抓起马缰,回头看了看。
小四还站在商号外,保持着鞠躬送别的姿势,沈秋嘴角笑了笑,拉起缰绳,黑马嘶鸣一声,便载着沈秋扬尘而去。
他要把今日的事情给青青丫头好好说一说。
那丫头片子最喜欢这样的江湖事了,最妙的是,这一次,她师兄就是那江湖事的主角。
第一人称吹牛什么的,感觉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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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秋从常熟赶往苏州的路上,在苏州城里,最热闹的坊市中,有一家宾客盈门的四层高楼,占地颇大,修缮精美,就像是一座城中别院。
这里唤作“烟雨楼”。
做的是酒店加娱乐场所的生意,虽然脂粉气很重,但却并非是一般的青楼生意。
这烟雨楼号称“苏州三绝”。
姑娘跳舞是一绝,歌姬弹唱是一绝,还有楼中菜品是一绝,乃是苏州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窟,城里文人墨客相交,上流人物宴饮也多在此处。
在整个苏杭地界也是大大有名,当真算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而这里的女子虽也接客,但却不是靠卖皮肉为生,她们大多都号称卖艺不卖身,也多有一技傍身,自然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格调不够的寻常客人,哪怕豪掷白银千两,想见仰慕的姑娘一面都很难。
烟雨楼里有数位被追捧的歌姬,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沈大家。
据说绝色无双,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弹唱歌舞,都冠绝江南。
很多文人骚客都以和沈大家坐而论书为荣,每月逢三,沈舞,每到那一日,这烟雨楼便是座无虚席,如过节一样热闹。
沈大家是不接客的,也无人敢让她接客,这烟雨楼的管事得把沈大家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一旦沈大家说要另寻他处居住,整个苏杭之地的同行怕是能抢破头。
说实话,做歌姬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位沈大家当真不愧是江南奇女子了。
烟雨楼四层,只装点了三个房间,都为沈大家所有。
今日清晨,这位无数浪荡子心中的“女神”,穿着素白长裙,正坐在装点优雅,毫无俗气的琴房里练琴。
悠扬的琴声自房中传扬。
时而如小溪浣流,清静出尘。
时而如雨打芭蕉,轻抚人心。
时而如乱石飘雪,飘然物外。
时而如寒潭映月,清寒孤寂。
那琴声将落,便越发急促,但乱中有序,从平缓到急促间,就如金戈铁马席卷而来,让倾听之人的心都随之提起。
“锵”
琴曲最急时,戛然而止,一曲终了,哪怕那带着指套的纤纤手指,已离开琴弦,但依然有余音渺渺,绕梁不绝。
但是这琴艺,这位女子当真已入当世大家行列了。
“唉。”
这穿着长裙的女子站起身,斜依在琴房锦榻上,她那不施粉黛,却依然美丽的脸上尤有不甘,似乎对这一曲并不十分满意。
“小姐,该用粥了。”
一名身材娇小些的贴身丫鬟,用红木盘端着一小碗粥走入琴房,她对面带忧伤的沈大家说:
“今日厨房做了你最爱的七宝莲子粥,快趁热喝吧。”
沈大家却不理会那飘香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