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快速心算了下:‘一套3枚金克朗,就是15万人民币一件衣服,这衣服难道是金线织的啊。’
洛坎迪长叹口气,继续算账:“第三大开支就是住。我们现在住的圆塔,原名叫‘橡树塔’,其实是公爵的财产,是他借给我住的,也是高阶法师才能有的待遇。虽然不用交租金,但橡树塔的维护费用也不低,园中花园的维持、绿植的修剪、圆塔破损处的修缮,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年也要接近10枚金克朗。”
这个费用,罗兰倒是理解,橡树塔放在地球,那就是超豪华的独栋别墅,平时的管理费肯定不菲。
洛坎迪掰下第四根手指:“最后是吃。我和莉莉两个人,当然吃不了多少,一年满打满算,顶天了也就是2枚金克朗。那大头花在哪呢?花在接待法师同僚上。塔中用来招待客人的宴会,要三鲜1面的规格。”
“三鲜一白?”罗兰听得不懂。
“三鲜,就是河鲜、山鲜、海鲜。比如河鲜,绝不能用口感粗糙的鲤鱼,至少要用鲜嫩的鲈鱼,比如月光鲈鱼。至于一白嘛~说的是面包。一定要去城里一家叫‘乔治.格林’的粮店,买上好的细白精面粉,用来蒸白面包。这面粉真他娘的贵呀,一公斤就要20银马克,一年用来待客,至少要耗5公斤。”
即使到现在,洛坎迪说起这事,老脸上都显出一丝肉疼。
“这么算下来,光吃这一项,一年就要花10枚金克朗。”
罗兰快速心算了下:“吃穿住行,加起来已经超过48枚金克朗了。”
洛坎迪叹口气:“是啊,这些已经花去我大部分收入了,这还是最最基本的呢。在上流社会,这只能保证基本的体面,显得不寒碜而已。平常时候,还有一些人情往来,我总不能空手去吧?”
罗兰点头,空手去赴宴的确失礼。
洛坎迪又道:“我也是个人,虽然没有娶妻生子,但也有一些个人爱好,比如去花园区的蓝天酒馆喝几杯,又比如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谈谈心,又或者不幸生了病,找神官治疗。都是要花钱的。噢,对了,我是个高阶法师,每5年就要资质审核,为了通过审核,我要精心准备,也是一大笔钱......总之,我的薪水基本是收支平衡。偶尔运气好,会有一些其他进项,不算多,一年五六枚金克朗吧。20年下来,我积蓄的财富不超过50枚金克朗,然后全用来买雕塑材料了。”
老法师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
罗兰细细体会着他说的一切,总结道:“这么看来,真正用来维持生存花的钱,好像只占很少一部分。倒是维持体面,占了绝对的大头啊。”
“是啊。”洛坎迪叹口气:“你是不是觉得,维持体面很虚伪?”
罗兰点头:“有点。您不是说过,人不靠脸面活着吗?”
洛坎迪哈哈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是啊,人的确不靠脸面活着,但想要活得好,这体面是必须要维持的。你看那些权贵老爷,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昂贵礼服,会和一个满身泥污的庄稼汉混在一起吗?恐怕连正眼都懒得瞧上一下吧。”
“的确是这样。”罗兰点头,鄙视链在什么地方,都是存在的。
“你再仔细想,我要是每天坐牛车上班,身上穿短袍,而我的下属却衣着华丽,乘坐豪华马车。那我说的话,他们还会去听吗?心中还会信服我吗?”
“就算表面听,背地里恐怕还会嘲笑您。”
“再者,公爵看我这么寒酸,他心里会想,你又不是没钱,却把自己弄成这般惨样,这不是给我添堵,丢我的脸吗?公爵一不高兴,那我还能继续当术法顾问吗?甚至我还能继续住在这橡树塔吗?”
罗兰摇头:“都不成了。”
“是啊,都不成了。”洛坎迪长长叹气:“都灵城啊,就是太繁华了,衍生出了很多很多虚伪华丽的东西。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每个人都无法逃脱它的束缚。”
罗兰沉默,从洛坎迪的描述中,他看到了一个表面精致华丽,暗地里却有些不堪重负的上流人士的生活。
如果一切顺利,那还好,但其实这样的生活非常脆弱,只要出了什么变故,比如生了重病,或因为失误失去工作,那基本没有对抗风险的能力,生活水平也就一落千丈,一如洛坎迪最近三年的经历。
如果罗兰不出现的话,洛坎迪说不定会在困苦中老死,莉莉后半辈子也会过得很凄惨。
洛坎迪的生活,给了罗兰一个提醒,等他自己成为正式法师,或许就该多多存钱,以增加抵御风险的能力。
正当罗兰思索的时候,洛坎迪话头一转,笑道:“不提这些坏心情的事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作为导师,怎么也应该为你准备一根法杖,哪怕这根法杖并不是那么趁你的心意。”
说着,在罗兰惊讶的目光中,洛坎迪走到大厅旁的木架边,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
他一手搭在木箱上,轻轻一推,在悬浮术的作用下,长盒子缓缓朝罗兰滑过去。
“罗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