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一行人也到了秘境入口,正要行进去,又听得草甸上一阵马蹄声,随后便有百余隋军骑兵迫近。李伯辰立时令兵将将阵型排开,自己持槊喝道:“来者何人!?”
隋军骑兵在前方百多步远处停住。一人道:“奉大公令,前来驰援友军!”
方耋听了这话骂道:“呸!”
李伯辰只沉声道:“孙将军,回报彻北公。谷中妖兽已被我军杀退,不劳费心了!”
那边沉默片刻,那人才道:“是李伯辰十……统领么?真是好本事,名不虚传。”
李伯辰冷笑:“咱们从前同为无量军,对付妖兽自然不在话下。”
那人没再说什么,只策马又向前,他身后的骑军也缓缓跟上。待再近了些,瞧见李伯辰这边军容齐整,个个神色昂扬,带队那人才止步。
李伯辰向他遥遥拱了拱手,喝道:“入谷!”
身后诸人便慢慢退去,他也一拨马头,奔入秘境之中。入了秘境还能瞧见外面的情景,外面却看不见里边了。那带队的将军愣了一愣,身后人也都惊骇莫名,似是没搞清楚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方耋道:“将军,那人是谁?”
“孙飞虎。”李伯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从前也是能舍生忘死的。唉。”
孙飞虎所带骑军在外面守了一阵子,便有两个十人队小心翼翼地驰过来。但李伯辰调集地气将入口关了,那些人冲到此地便穿了过去,什么都没发现,只得返回。
再过一阵子,百余骑兵调转马头,驰回营寨,李伯辰便也命令兵将下马卸甲。
此时入了秘境的乡民都有些惶恐畏惧,不知身在何处。好在常秋梧奉李伯辰的令先前一同进来,又同那些管事前后奔走,好歹叫人暂且在草地上歇下了。
李伯辰实在疲惫,就索性在入口坐了。稍待片刻常秋梧带管事的前来汇报,他强撑精神告诉他们哪里可以去、哪里或许有危险,又将河中种种情况细说了一番。
等他们再去安抚众人,他才慢慢攀上一旁的山崖找到一片小石坡坐下,摘了头盔往南边看。
营寨的墙头都被点亮了,隋无咎的人该也安顿下来,可到了明天,不知又会是什么光景。隋无咎绝不会容许自己大营两三里之外有一处神异莫测的秘境,他是洞玄境已可觉察气运,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手段。
他正想到此处,听得崖下微微一响,是方耋也攀了上来。他之前在忙着指挥兵卒编队巡视、轮值休整,这时候终于得了空。
处理军务,他确是一把好手。李伯辰便道:“方兄,来这儿歇歇吧。”
方耋默不作声地走上来,在他身边坐了,也转脸往南边看。
两人沉默片刻,方耋道:“将军,你说侯城里,现在是什么光景。”
应该不算坏吧?李境之内的大城都在五国占领军控制之下,必然会在城中囤积粮草兵甲的。即便城中高手设阵隐去,数月乃至一年之内吃喝都该不成问题。只不过,对寻常百姓必然还会有很大影响的。
他正要开口,心中却忽然一动。
方耋问的是哪里是侯城?是城中他的母亲!
李伯辰愣了愣,只觉一阵愧疚。说实话,他母亲这事,自己这几天是真给忘了的。
他只得低声道:“方兄,实在抱歉。”
方耋笑一下:“将军这是什么话……”
可说到此处到底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李伯辰叹了口气,又想了想,道:“你放心。这几天我必然解决此事——顶大不了,咱们两个豁出去偷偷潜过去,想法儿把老人家接过来。”
说到此处,顿觉“豁出去”三个字实在不妥,再要开口,方耋却道:“将军,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现在不行。”
李伯辰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要作为一个君侯、领主、将帅来看,的确不行。眼下是隋无咎守在侯城与秘境之间,或许正等着自己跑出去呢。
可对于方耋而言呢?他母亲的安危,只怕比什么魔国入侵下,高声道:“李将军,妖兽虽然退了,但大公仍担心你的安危。我军奉命守在此地,等你出来了,就将你护送到大公那里去。”
说话这人正是此前带骑兵队来的孙飞虎。
方耋起身怒道:“欺人太甚,他们这是要堵着了?!”
李伯辰道:“方兄,你先去下面安抚人心。”
在这秘境中看得见外面,入口处的兵也都瞧见这一幕,一时间议论纷纷。但刚才他们刚跟自己小胜妖兽散兵,一时间倒也不会乱了军心。可真要长期被外面的人封堵,只怕终究会有些问题的。
方耋行了一礼跑下去,李伯辰便在崖上看外面的孙飞虎。
之前在无量城做统领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候他也是统领。但两人脾气不大对付,没什么交情。他嫌孙飞虎做事遮遮掩掩、同人说话并不交心,而孙飞虎则嫌他是个境界低下的莽夫。
自己如今做了这君侯……虽说只领了百余人,堪堪算是个百将罢了,但到底也有个名分。这世上的人都看重“名分”二字,孙飞虎只叫自己“统领”、“将军”,不知不是因此心里不痛快。
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人和人的想法真是不同。
孙飞虎又在入口处转了一圈才走回去,李伯辰也没什么心思与他计较。从前同为统领,或许能做对手,但如今么,自己的对手已是隋无咎了。
但要他们真一直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