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微笑:“阿摐生下来就很聪明。”
“那罗延,”独孤伽罗仰起脸,担忧的望着他,“……我听说蜀国公被宇文护扔进大牢了。”
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与宇文护有仇,因此独孤伽罗提起宇文护的时候语气并不好。
“没事,别瞎想,大冢宰在跟皇帝过招呢,跟我没有关系。”
杨坚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宇文护执掌朝政,早有铲除杨坚之心,多次想要算计他,但是杨坚此人城府深沉,少言寡语,做事谨慎,宇文护并抓不到他的把柄,而且杨坚有大将军侯伏、侯寿维护,这才能够逢凶化吉,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韬光养晦,宇文护也渐渐淡忘了他,在大冢宰和皇帝的交手之中,杨坚并不想掺和进去,一直保持着和皇帝若即若离的关系,用以自保,但这种方法只有皇帝和宇文护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才有用,一旦皇帝落入了下风,那么杨坚的处境就危险了……,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皇帝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杨坚说,“所以我打算站在皇帝那一边。”
“你有把握吗?”
“……”杨坚垂下了眼眸,淡淡道:“这世上岂有绝对有把握的事情?”
“那你就去做,成了,家里还可以富贵下去,若是输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喃喃地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杨坚早就明白妻子的心意,但此时听了还是感动不已,他将妻子紧紧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会很小心,不会有事的……”他说,“我从小在寺庙里养着,被父亲视作不详,没有人疼,没有人管,我的前程都是自己博出来的,这点本事你的夫君我还是有的,你且放心就是……”
独孤伽罗促狭地眨着眼睛,“不是说你出生的时候‘紫气盈庭’吗,怎么会不详?”
杨坚失笑,道:
“那些传闻都是我做了家主之后族老们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面子上好看,这你也能拿出来说……”
杨坚的母亲吕氏在般若寺产下杨坚,据说当时“紫气盈庭”,有一个尼姑给他看相,说杨坚非同一般,不能当作寻常孩童来养,于是杨坚从小就跟尼姑住在别院里,也有了那么一个“那罗延”(意为金刚不坏)的鲜卑小名。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他的父亲其实是不喜欢他,所以才不把他养在身边,为了出人头地,幼年的杨坚就开始精修兵法、政略,为了不受太学里的同学欺负,所以他养成了深沉的城府。他十四岁之时被征召为功曹,展露出了不俗的能力,这才逐渐受到重视,连宇文泰提到他都赞不绝口,从此平步青云。
杨坚的确是有理由傲气的。
这世上能让他杨坚放在眼里的,不过十数人!
他轻轻的推开妻子,后退两步,“行了,我要去办正经事,你先去睡觉。”
“你要出门?”
“是呀,去拜访几个殿下,好歹是皇帝的亲弟弟,想必不会袖手旁观的。”杨坚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后促狭的笑道:“可能还得去一趟青楼。”
刚才还依依不舍的独孤伽罗立时柳眉倒竖,“你敢?”
“只有那个地方才能找到宇文达,我是去谈正事……”
杨坚摊摊手以示无辜。
宇文达是宇文泰的第十一个儿子,性情刚毅果决,善骑射,被封为代国公,在宗室那里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杨坚去寻他情有可原。
“什么事非要去青楼谈?”这方面独孤伽罗的管教很严,穷追不舍。
“听说宇文达最近迷上了一个东边齐国来的美人,只要不上朝就屁颠屁颠的跑去讨美人芳心……”杨坚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都说只要去那里,一准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