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吃完了饭,叶辛夷将灶间收拾好了,却见何大嫂拿了两顶草帽子,一顶递给她女儿双丫,另一顶则她自己扣上,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叶辛夷问了,才知何嫂子这是要往地里去摘花椒。他们虽然多靠打猎为生,可还是每家都有祖辈开出的几亩山地,可以种些蔬菜瓜果和粮食什么的,川蜀的人家家户户都离不开这花椒,还有近年来,才从海外传来的番椒也甚为受欢迎,早前沈钺和书生就曾提过。
书生在蜀中长大,沈钺也在这边待了挺长时间,倒甚是习惯这边的口味。
叶辛夷从未见过花椒树长什么样,也未曾采摘过花椒,想着左右在这里也没事儿,交代了沈钺自己好生歇着,便也要跟着何大嫂母女俩一道去山地里。
阿香在边上踌躇了片刻,居然也要跟着。
还未走到山地里呢,便已能闻到扑鼻的辛香味道,起初觉得有些不适应,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之后,居然觉得七窍都通泰了许多,甚是舒适。
花椒树长着刺,果子虽然也是一簇簇的,却长得分散,摘起来并不容易。何大嫂是个爽利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她那闺女双丫也是这样的性子,小小年纪,动作也是利索。
叶辛夷也是个手脚灵便的,没过一会儿便是上了手,倒还真算得好帮手。
阿香却是有些笨手笨脚的,动作慢不说,还被刺扎了几下,但她一言不发,硬是咬着牙,继续摘着。
叶辛夷越发坚信沈钺是对的,可以看出她平日里是娇养着长大的,只是夷族与汉人不同,她虽出身尊贵,但夷族贵族女子多会骑射,也会自幼习武,但农活儿她显然却是不会干的。
只是性子倔强,不服输,一直抿着唇角,与花椒树杠上的神情虽然稍显倔强,却也透着一股子冶艳之美。
等到日头升高时,山地里热得受不住了,何大嫂便带了他们一道回来。
四个人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却也不过摘了一箩筛的花椒,叶辛夷这样的习武之人都觉得腰酸背痛了,越发体会农人山民的不易。
经由一上午,何大嫂倒是对她们越发亲近了些,灶房里早就泡了一壶茶,各倒了一大碗递给她们。
都是茶沫子泡出来的,也放了些盐,与早前在茶栈里喝的差不多,叶辛夷倒是不介意,咕噜噜便喝尽了。
阿香微微蹙了蹙眉,却也一声不吭地喝着。
沈钺倒是听话,一直在屋里养伤,听到声音这才出来与她们闲聊了几句。
正说着话,却是听得一阵喧嚣声。
这村子里几户人家的壮汉清早时都是一道上了山,这会儿一径涌到了何大嫂家,进门便是喜气洋洋,“嫂子,今日家里可是大喜啊,快瞧瞧何大哥猎了什么回来?”
那些人身后用臂粗的木棍挑着一个庞然大物,到得近前一看,嗬!果然是一个大家伙。
一头野猪,看那样子,怕是有两百多斤了。
这么大一头野猪想必能换不少银钱,若非是这个时节,就是自家留着吃也是可以的。难怪要说是大喜了,何大嫂一看,脸上便也漾开了喜色了。
何大哥亦是红光满面,笑着答道,“多亏阿西兄弟帮我,否则今日遇着这东西,说不得非但猎不着它,还会被它弄伤呢。”何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笑拍阿西肩头。
阿西那性子,应该是......不懂得谦虚为何物的吧?
叶辛夷想道。
果不其然,阿西笑呵呵拍着胸脯道,“那是,好在我箭法超群,否则这畜牲还真是凶猛,搞不好何大哥会受伤也说不得。”说着,居然又滔滔不绝与那些人说起了他和何大哥是如何猎到这头野猪的,过程多么曲折,情况多么惊险,多亏他力挽狂澜。说得那叫一个精彩,叶辛夷越发觉得阿西其实挺适合去做说书人的。
别的且不说,他一个夷族人却能将官话、还有川蜀话都说得这般溜,还能将那些人都说得离不开去,这自来熟与知交遍天下的能力,也算得一个能人了。
这一天自是热热闹闹过去了,下晌时,何大哥在村里人和阿西的帮助下将那头野猪清理过,第二日便和他儿子一起背去了山外,阿西也笑嘻嘻跟着去了。
沈钺和叶辛夷好似全然不在意,仍然安安心心一个养伤,一个与何大嫂她们一起摘花椒、做饭、摘菜,过起了农家生活,倒还甚是自得其乐。
只是到得天色擦黑还不见何大哥父子和阿西回来,何大嫂倒是没什么异样,仍与叶辛夷一道备着晚饭。
阿香却是神色间有些不安,频频在柴门处往外张望。
何大嫂见了,便是笑着道,“那小县城可不近,又那么多肉,说不得一家酒楼也吃不下,得多去几家,而且我家那当家的手里有了两个钱,这肚子里的酒虫就会犯馋,说不准领着阿西兄弟上酒楼吃喝去了。阿香妹子就放心吧,这条山路,我家当家的走了大辈子,闭着眼都走不丢,何况阿西兄弟那么机灵的,不会有事儿,再等一会儿,怎么都回来了。”
阿香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人虽离了柴门边,可眼睛却还不时往外瞟。
何大嫂笑了笑,便也由着她去了。
何大嫂回过头来,冲着叶辛夷使了个过来人的眼色。
叶辛夷抿嘴笑了笑,望了望阿香,杏眼忽而沉黯。
好在,何大嫂的话没错,等到他们吃完晚饭时,何大哥父子俩和阿西带着浑身酒气回来了,当然了,还有鼓鼓的钱袋子,何大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