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说的是,就按大当家说的办。”他微微躬身,算是被说服了。
钱泽良笑了笑,让底下人将箱子抬到库房,随后勾住冯漳肩膀,哥俩好地说要和对方一起喝两杯。
谁也没有发现,那几个装满白银的大箱子,其中有一只的箱子底部,不时会滴下一滴粘腻的,褐色的,仿佛蜜糖一般的液体。
步年与左翎羽结盟,却也并非一下子就对对方信任有加了。兵不厌诈,口血未干而毁约者不是没有,他这个人多疑,也谨慎。
多亏了钱泽良为人贪婪好财,他与赫连秋风联系,知道十万两赎金的事,便让赫连秋风在其中一只箱子地部滴上了特制的花蜜。这种花蜜十分特殊,专门吸引一种蓝紫色的引路蝶,只要方圆百里内有,它们就会纷纷去追寻。
而只要找到通往风雷寨的路,再结合左翎羽给他们的机关布置图,攻破山寨便易如反掌。
莲艾对此一无所知,他这几天过的不算好,冯漳隔三差五就要来打骂他一番,叫他浑身伤痕累累。而就算冯漳不在,其他人对他这个r_ou_票态度也十分冷漠,一天有时连口水也喝不上,更不要说饱饭了,不馊已经不错。
他拖着酸痛的身体将茶壶里的水倒到碗里,倒了许久才倒出一滴可怜巴巴的液体。他抿了抿已经干裂出血的嘴唇,伸出舌头将那滴水珍惜地舔去。
忽然,外面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莲艾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臂上的袖箭,对着牢门方向小心看去。
片刻后,左翎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打开牢门便直直往莲艾方向走来。
“你走得了吗?”他打量着他,皱了皱眉。
莲艾撑起身,知道左翎羽这样问必定事出有因,他也不胡乱答应,而是感受了下自己此刻的体力,最终点了点头。
“走得了。”
左翎羽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小声道:“等会儿跟在我后面,我们趁乱冲出去。”
“趁乱?”莲艾惊疑道,“是将军要攻山了吗?”
左翎羽看着他:“算是吧。”
为了更添一把乱,左翎羽还在风雷寨的各处放了几把火,这会儿火势大的应该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果然,没多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敲锣声,以及众人惊惶地叫喊。
“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救火!马房那边也着了!”
“不好了,步年……步年的兵马攻上来了!!”
抓准时机,左翎羽拉起莲艾就往外跑。还好看守地牢的几个人也乱了阵脚,救火的救火,支援的支援,没人注意到他们。
左翎羽到了外面便松开了莲艾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出去。”
莲艾低下脸,用头发遮住面颊,跟在左翎羽身后一步步穿过混乱的山寨。他脚步很稳,并不急迫,然而他的心却跳得很厉害,简直像是要从胸腔里跃出来一般。
左翎羽带着莲艾逐渐往人少的地方移动,正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了,后门必定也有人看守,唯有他前阵子发现的,隐藏在围墙下的一处狗洞,应该还可以通行。
虽说钻狗洞难听了些,但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会在意这些,也不觉得莲艾会在意。
两人就这样看似融入其中,其实万分警惕地在来往人流中穿行,竟也给他们顺利地到了狗洞的所在。
左翎羽拨开那处遮掩着的草丛,对莲艾道:“你先钻出……”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身后便有劲风袭来。
左翎羽面色一变,将莲艾一把推开,抽出腰间弯刀转身应敌。
单刀碰上双刀,是左翎羽最不想遇上的局面。
冯漳比他脸色还要难看,他万万没想到左翎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跑赫连艾,选择背弃他们!
“这是第二次了,你是不是疯了?”冯漳怒不可遏,他喝了酒,眼里全是血丝,理智不再,“你是不是疯了!!左翎羽!你怎么对得起师父,对得起阿雪!”
他咆哮着,怒吼着,双刀如风攻向了左翎羽。
左家闻名的是双刀,而左翎羽失了四指头,便也再不能双刀并握,所以他只能用一把刀,吃力地来抵抗冯漳的两把刀。
莲艾本想趁此机会钻过围墙逃命,但见左翎羽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不一时身上便挂了彩,动作便稍有迟疑。
冯漳招招致命,仿佛已经不再顾念师兄弟的情谊,要将左翎羽置之死地。
左翎羽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也有些支撑不住。他膝盖一软,单膝跪下,冯漳的双刀却不停,眼看就要一刀斩下。
莲艾来不及多想,抬起胳膊袖箭便冲着冯漳门面s,he去,冯漳感到了身后的箭风,本能地侧身避让,脸颊上被划开一个口子。
他怒极,调转刀身就要砍向莲艾,这一刀下去,十死无生,莲艾退到墙边,眼睁睁看着两把刀一前一后就要劈到他身上。
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他想到赫连老爷和赫连夫人,想到赫连秋风,也想到了步年。唯一遗憾,或许便是不能见对方最后一面吧。闯过了那么多关,吃了那么多苦,最后还是要在这里停下。
他舍不得很多人,顶顶舍不得的,还是步年。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一把尖锐的弯刀从冯漳身后捅入,带血而出。
冯漳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前胸,那里慢慢被鲜血染红,那截刀身是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