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莉莱正在破落的小院中清扫落叶,看见爱丽丝菲尔从墙外翻了进来,吃了一惊,随即疑惑的说:“您怎么回来了……外头出了什么事情,戒备森严的……啊!您的身体好起来了吗?”
面对莉莱一连串的问题,爱丽丝菲尔苦笑了一下,她已经可以感到身体中的力量在逐渐流逝,四肢疲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再神奇的药也只能为辅,想要真正回到以前,还得靠自己静养。一边把威廉披给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示意莉丝把这件衣服藏起来。又把身上暴露的衣物甩到一边,只剩下白色的中衣,爱丽丝菲尔倚在床上,说:“我没有跟兄长走……”
莉莱收了外袍,又从衣橱中取出一件满是补丁的披风披在爱丽丝菲尔身上,疑惑的问:“为什么啊?”爱丽丝菲尔苦恼的微笑着,说:“我没有跟兄长走,不过他替我找到了恢复体力的办法。至于外面出了什么事……我想,大概是我弑君了吧。”
莉莱大惊失色,手几乎要扶在爱丽丝菲尔的肩膀上:“您杀了皇帝?您杀了他?”
爱丽丝菲尔苦笑着说:“我不知道他死成没死成,要是他死了,这宫皇城中没几个知道我们的,更没有人知道我出去过一趟,我们大概就能活下来了。不过要是他没死,我们就一定要死了。”
莉莱说:“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就杀……不,我是说,杀是一定要杀的……可这,这也太突然了啊……”
爱丽丝菲尔摇著头:“我当时是一时气昏了脑子,没想清楚就做了……”
莉莱沉默了一会,才说:“殿下,他对您做的事情,死了也是他活该,上帝不会怪您的。”
爱丽丝菲尔叹了口气,说:“我倒没想什么怪不怪的。但这次……总觉得他不会死。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莉莱,我最怕的就是连累了你。”
莉莱笑著说:“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最后一段路,如果莉莱能陪著您一起走,那是我的幸福。”
爱丽丝菲尔苦笑著说:“你这丫头……”
想了一想,爱丽丝菲尔的笑容变得淡淡的,她说:“没有人有义务……陪著别人去死。除了……”
除了,浓得化不开的恨。
或者,深到看不透的爱。
莉莱没有说,公主殿下也没有再讲。
在一切平静下来后,她能等的只是等待结果——生,或是死。
爱丽丝菲尔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杀死……或者是可能杀死自己兄弟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和寂寞慢慢顺著血液流淌。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习惯了对奥利维尔的仇恨,心里面也被仇恨装得满满的,再容不下任何东西。
如果有一天可以不用再仇恨了……还真是……寂寞。
接下来等待的日子出奇的漫长,皇城中的戒备一日比一日森严,侍从们都牢牢锁着自己的嘴,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偶尔用担惊受怕的眼神偷偷看一眼寝宫的方向。
已是初冬,霜寒料峭,莉莱的身份是皇城中的仆从,到底没敢打听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奥利维尔,一直没有参加过议政,也许一直都在没有止境的昏迷。
爱丽丝菲尔嘴上从来没有说什么。身子却有些消瘦了下来,比以往更为消瘦,下巴更加的尖。爱丽丝菲尔长年戎马生涯,什么时候怕过死,可如今是在等死。
可莉莱心里明白,奥利维尔如果还活着,等待着自己的公主殿下的,将是一场又一场更为激烈的凌辱。奥利维尔如果死了,也不行——爱丽丝菲尔之所以一直忍辱苟活,不过是为了复仇二字,若是大仇得报,也许支撑著她活下去的勇气,也会随之消散吧。
不过最近大皇子、不,大公威廉终于把药送到了爱丽丝菲尔手中,足足半年的量。爱丽丝菲尔本不怎么想吃,但在莉莱的恳求下还是按时服用。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天,莉莱得到了奥利维尔终于醒来的消息,王国百政也慢慢恢复,一切百废待兴,宫里的气氛也逐渐的活络起来。莉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爱丽丝菲尔,爱丽丝菲尔只是轻叹一声,默默等待自己可能的惩处。
莉莱不是没有劝过爱丽丝菲尔逃走,可是爱丽丝菲尔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走,从小侍奉爱丽丝菲尔的莉莱和威廉一样了解她的倔脾气,没有办法,只能和爱丽丝菲尔一起等。
可是奇怪的是,别说奥利维尔自醒来之后再没来见过爱丽丝菲尔一次,就连想像中的判决也迟迟不到。后来实在等不下去的莉莱,装作无心的问侍侯奥利维尔更衣的女仆。
莉莱说:“哎……我听说,陛下那件事……怎么,陛下醒来后,怎么不抓那个刺客啊?”
那个小女仆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我跟你说,这事可别跟别人讲……我听说,陛下当时是不小心撞到了脑子,好不容易醒来的时候,别的都好好的,就是这刺客……全忘了……连带着,似乎连先皇和有几个皇亲的事都给忘了……可是偏偏皇城中的侍卫百官,一个都没忘!真是神奇……”
莉莱心下大惊,赶紧在这边应付了几句,转身就和爱丽丝菲尔把这事一说,爱丽丝菲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怔怔的,良久才说:“他倒是忘了……算了,我和他也算是扯平了,他既然忘了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