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风,半年前有六壬宗在,乐正白有实力也有势力,就算四处结仇,再多人盼着他死,也不会有人真的不要命直接动手,如今却不同往日了。
不光是沈御岚,乐正白自己也没想好该去哪儿,今后怎么办。
沈御岚要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倒是好猜的很。
乐正白捏捏他的手心,忽然想到了些事,“我自有打算,沈道长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吧,百年一杀来临时,我便来寻你私奔。”
沈御岚面上微红,险些惊呼出声,对于乐正白突然口无遮拦的言辞毫无准备。
将这般反应看在眼里,乐正白心下满意,美滋滋道,“以前你叫我宗主,现在我不是宗主了,就开始尊称我魔君……沈道长若是想再换个称呼,就随我私奔去吧。”
手心被人捏得有点痒,沈御岚反手将人握住,默然憋了半天,忽然抬头道,“乐正白,你说这个,是想与我结为道侣么?”
道侣什么的……就是结婚的意思吧?
猝不及防被个直球正中红心,乐正白以手掩了口鼻干咳两声,想说的话居然被沈道长抢了先,危机感顿时就上来了。
“知我者莫若沈道长。”乐正白故作镇定,笑得意味深长、不怀好意,凑到人耳边暧昧低语,“不但想结为道侣,还想……”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可描述。
直到沈御岚快要拔剑了,才猛地后退一步,一脸无害又真诚地请求道,“可以吗?”
许是得意之情太明显,亦或是他脸上的无害实在太假,这一次沈御岚没再给出直球,而是留了三分余地,
“魔君既然打算先与我分别几日,不如等各自处理完手头私事,给我些准备时间,到了重聚之时再做答复。”
是准备,不是考虑,乐正白听清楚了,也不好再挑战对方的脸皮极限,点头应下,“好啊。”
七天时间,足够沈御岚与几位故人都见一面,将自己没死的消息扩散出去,并重新了解仙门局势了。
同样,也足够乐正白与系统好好周旋一番,解决任务之事,为彻底留在这世界的未来生活做做打算和准备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能给沈道长准备个惊喜,让私奔变蜜月什么的。
第一天、第二天,沈御岚到了出云山。
他在后山找到陆文渊的时候,对方正站在一个墓碑前发呆。
墓碑上写着七个字。
爱徒沈御岚之墓。
是顾仙尊的笔迹。
陆文渊见到他时并没有太多惊讶神色,将沈御岚当成了不肯投胎去的鬼魂。
“大师兄,你终于肯回来了。”
“早知会如此,当初我定然不会放手,让你跟着那魔头离开。我以为……你和他,当真如众人传言的那样,是两情相悦的。”
沈御岚笑他,“众人先是传言他与我两情相悦,后来又传言他过河拆桥、杀我负我,你怎知前者不可信,后者就可信了呢?”
陆文渊愣住,他没认出眼前的沈御岚是活人,神色言谈里也没了往日的棱角与别扭,“……是吗?我又错怪你了?”
“不是你的错。问题的根源不在你,又何须自责?”
现在就戳破自己没死之事,以陆文渊的性子,定会觉得没面子,沈御岚想了想,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身在庐山中之人,太容易看不清事物本质。
陆文渊以为是自己的疏忽害死了他,并自认若是回到过去,定能扭转乾坤,其实不然。
沈御岚叹了口气,察觉到陆文渊乱钻牛角尖的样子,竟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只盼他别像自己一样,自困太久。
第三日,沈御岚在一片毫无生气的沙漠中找到了柳放舟。
他是提着两壶好酒去的,就像是前去拜会久别的好友。
“先前你总怪我不肯陪你同饮。”沈御岚微笑着将酒放下,又拿出两个瓷杯,按捺着紧张,险些摔了杯子,“柳兄,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可还愿奉陪?”
“好。”
柳放舟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喃喃道,“活着就好。”
两人默默干了数杯,随着酒壶逐渐变轻,柳放舟额心的罪印也逐渐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