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平自己也觉得,连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都搞不定,实在愧对自己鸿江船厂大管事的身份。
但事情就是这么办的,谈不下来啊,难道还能找理由推脱不成?
问题是,那不是他的风格,只好中规中矩的回答卓远图:“其它倒还好。账目及银钱来往已经谈妥,两家一起派人管理,主次只看办事人的能力,择优上位。
信局这次投递,搭乘的是诚运自家货船,投递包裹也不多,先不计入生意花销。接下来,需要在沿河各处安置投递分号,所需花销,袁姑娘会做出相应的账目,经咱们核实之后,由两家分摊。”
说到这里,何东平再次停顿,接下来,又是两家在信局所占份额、及话事权的问题。
作为一个老练的生意人,何东平深感惭愧:“由于袁冬初坚持信局由诚运为主导,所以,接下来的银钱投入,他们承担六成,咱们船厂分摊剩下的四成。”
何东平站起,把文书呈给卓远图:“这是小的和袁姑娘商议之后,敲定的文书,袁姑娘代表诚运一方,已经签名画押。东家抽空看看可还行,若是可以,小的代表船厂画押之后,就可以去衙门完善注册细节了。”
今早上,卓远图帮诚运投递解围之后,在码头找到袁长河、顾天成,简单寒暄客气几句,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何东平,便离开了。
其余时间,一直到袁长河等人的货船启程,何东平都在和袁冬初一点点的谈,一个字一个字的抠,才写就了这份合作文书。
袁冬初也是把投递的登记及推广,交给秦向儒去做,她全程都在和老谋深算的何东平较劲。
瞄了瞄卓远图的面色,何东平补充了一句:“是小的办事不力,没能把诚运投递争取在我们手上。”
卓远图接过文书,摆了摆手,说道:“不怪你,原本我就没觉得这个事情很容易谈。”
见识了顾天成今日在码头的表现,卓远图很敢确定:那家伙的将来,绝对不是易水县可以限制的。
随着他的货运在运河往来,将会有更多地方被他震慑、受他影响,一个名声响彻运河的人物就此诞生也说不定。
他卓远图,算是最早看好顾天成的人。能在早期和这样的人建立一种稳固的关系,对鸿江船厂有利无害。
把合作事宜交代给何东平去办,他给出的权限也很宽:尽最大能力,替鸿江船厂争取诚运投递,无论谈到什么程度,也不要把两家的关系谈没了。
原本最看好的顾天成,没让他失望。
如今,小女子的袁冬初,也不是易与之辈。对于卓远图来说,这是好事,说明他没看走眼。
对于何东平谈下来的文书,卓远图是有信心的。他一边翻看着文书内容,一边问道:“码头那边,沙老大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何东平说道,“顾天成临走时,买了两包点心和一只烧鸡,大咧咧提着,给沙老大送过去了。船启程后,沙老大召来几个兄弟,聚了大半个时辰就散了,之后都如常做事,没什么异常。”
“那就好。”卓远图随便应道。
想想也是,顾天成那样的狠人,刚刚和沙老大的人起了冲突,有码头上熙熙攘攘各种人的围观见证,若他的人或者船随后就遇到不测,沙老大很难摆脱干系。
为了一个小县城的混混,担这种风险,对于沙老大来说,很不值得。
至于顾天成的将来,呵呵,很不好意思,沙老大自然是没那个眼力,大概根本就没往深往远里想。
…………
作为一个较大的物资集散地,牧良镇是大多船只会停靠、或者需要停靠的码头。
袁长河挂靠的船队到达牧良镇码头,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当然,大家伙儿欢迎的不是那支很寻常的船队,而是顾天成一行人。
“我们收到信儿了,昨天才传回来的。天成哥,你们居然搞到了两条船!天哪,好厉害!”小满惊呼。
好多天没见面,又是面对如此五体投地的惊叹,顾天成却一点儿没给面子,抬手就给小满后脑勺来了一下子:“什么叫搞到两条船?好像哥哥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小满很不满的摸着后脑勺,本来就是搞到的嘛。码头上混的人都知道,买船,即使有现银也不行,那得提前订。
更何况,天成哥去通州时,也只是带了定金。
瞧瞧这两条船,苫布下满登登的货物和吃水深度,那点银子能买到两条这样的货船?玩笑吧?
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笑道:“一定是天成在通州遇到豪富,那豪富一眼看出天成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于是就送了两条船给他,哈哈哈哈……”
接下来,码头上一群乱哄哄的人异口同声:“哈哈哈哈……”
顾天成瞬间满头黑线,这帮损德的家伙!
“滚滚滚,混蛋东西们!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正经事要办呢。小满,找秦公子领包裹,带着人送货去。丢一件,小心爷回来削你。”
“哎,好嘞。”小满没有受到恐吓的感觉,屁颠屁颠的就往后方人群中,找秦向儒去了。
天成哥找人带话回来,说是成立了信局,如今包裹和信件很少,投递的事儿就暂时交给他做。
小满昨天满世界跑,到处找人问信局是怎么回事,是做什么的。
他终于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啊,还是正经事,终于不用在码头扛一辈子活儿了啊。
“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