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幽见他虚弱喘咳,脸色苍白,安慰道:“想是你初次离乡,又行水路,经不得这船这样晃,心里自然不着是处,常有人不惯坐船的,我是备了治此症的药的。”说完便取了药来,又取了水递给于冰道:“先我见你并无此症,就没有多问,这药用水冲服便可。只是这风寒之症还须好好将养,非是没有治病之药,我怕冲了药性。单治这一个吧,好了再说。这样轻的年纪,不出几日便全好了。”于
冰依言服药,少顷果觉那眩晕恶心之感去了大半,便感佩道:“原来逸飞于这岐黄之道也通。”
裴幽含笑道:“我倒不大通,只不过偶尔看看此类闲书罢了,再者这些都是成药,要我望闻问切,写方调药我是万万不能的。”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裴幽就劝于冰歇着,这几日也不要劳神看书,慢慢把病养好等话。
这几日于冰虽慢慢养病,仍是一刻不离了书,还是浑身酸软,只是比先好了捌玖分了,裴幽倒为他病忙前忙后,丝毫不觉烦腻。他二人相处数日,不过读书说话,已觉非常相投,看书时互不相扰,说话时言之有物。裴幽家境殷实,对山头人的事少有听闻,听于冰娓娓道来,如何做纸浆,又如何捞纸,如何分纸、晒纸等,直到每个关翘问清楚才罢。于冰自小在山头长大,连平丘城也难得去逛逛,听裴幽谈起那些街市繁华,酒楼戏馆等事,亦声声入耳心向往之。
于裴二人仍在窗前对坐着,说到平丘城中的纸行,于冰道:“我听家父说,泰昌记价格最公道,人也和气,都望卖与他家。”
裴幽笑道:“多谢提点,以后我只往他家买纸。”
又说到平丘的戏班子,裴幽道:“还是姓叶的这班演的最好,就《男祭》这出最妙。”
于冰道:“我虽不曾看过这出戏,在先生那里却翻过这本戏本子,倒也写的精彩。若是逸飞,你当于这戏中作何抉择?”
裴幽一怔,不想于冰作此一问,思忖半晌道:“若早知这戏首尾,我定不蟾宫折桂。”
于冰浅笑道:“逸飞虽藏诸多奇药,怕是亦无那后悔之药罢。”
裴幽见他眼睛微微弯起,竟似落花一片天上来。
留于他年说梦痕,一颦一笑耐温存。
作者有话要说:风月笔墨还是要不得哈哈,虽是说科举的,但是应该着墨很少,这方面我也不了解,还是写慢慢的备考日常吧。于裴坐了一章的船辛苦了,下章就让你们靠岸啦。
不通处请提宝贵意见。谢过啦~
☆、第3章
江上船摇,心字香烧,轻舟已过万里遥。花开好色,鸟啭好音,明日登高众山小。
船行半月,前日已进桑阳境内,今日便能登岸。舟中岁月本是烦闷漫长,裴于二人作伴倒也消愁破闷,于冰亦大好了。这日二人仍是读书说话,倏而船夫將船轻轻一挑,船离了桑水已行在平泽上,行了一里地,便见江上架着白石桥,桥上行人或立或行,络绎不绝。
平泽是桑阳城门外一带水系,连结主道桑水,又是桑阳护城河渠,彼时江上百船,川流不息,竞相争流,商船来往,又兼画舫,热闹非常。
裴于二人忙出来立在船头,便见巍峨青石城墙,朱红城门洞开,隐约可见城内飞檐雕甍,飞阁流丹。
一时弃舟登岸,笙儿雇了车马,正往上搬运行李,于冰忽见一人飞来,拥了裴幽,朗声道:“飞哥哥,你总算来了。”
裴幽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忙扶了他笑道:“几年不见,又长高了,何苦等在这儿,我来了自然先去你家的。”
二人厮认完,裴幽面向于冰道:“他是我姨母之子林忠。”又向林忠道:“这是我同乡好友于冰。”
林忠这才看到裴幽身后立着一个清瘦公子,素衣白裳,清冷容资,见之令人忘俗,便端正行了一礼道:“于公子有礼。”
于冰见他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子,锦衣华服,满脸稚气,又强作端方,不禁含笑回礼道:“于公子有礼。”
林忠引着他二人上自己的马车,裴幽只得让笙儿装了行李先拉去林家,自己携了于冰上车。一时三人坐在车内,林忠有说不尽的话,仍拉着裴幽道:“自收到信,我天天盼着,这几日天天坐车来瞧,今日可算见着了。从今还是与我住在鸿雪院吧,我也好多认得几个字。”
林忠虽在优渥之家,只是父亲这辈才发际,幼时不曾好好读书,只认得几个字,每日和父亲学着照看家里生意。
裴幽笑道:“那年教你认字,没习得两个字,你又出去吃了两三回点心了。便是圣人来教也难。”林忠吐了吐舌头,又听裴幽道:“今时不同,我不住你家,你帮我寻一处安静的院落,我赁来与于公子住了,读书便宜,你若闲时也可常来玩。”
林忠不解,问道:“便是于公子一并也可住得下,怎么反又去外面住了?住我们家饮食起居皆有人照料,反不好?”
裴幽笑道:“你家在主街上,姨父又常有客来往,还是我们自己另住清净。此来不比先时,先你我玩闹尽有的,秋闱一试关系重大,岂是顽的?”
林忠见他说得有理,虽然遗憾也不便强留,只得依了。
原来林忠之母早岁便因病没了,其父这几日亦不在桑阳,林忠只管拉了二人到街上,上得沁芳斋,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打发了一桌酒席,三人入座。
林忠亲为二人斟了酒,各自喝了,又忙着捧饭让菜,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