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聪明如他。
那厢谢昀读完雁回寄来的信脸色又不好了,甚至还发气般将信函揉做一团,狠狠地往地上掷。
“她便是这般想朕?”谢昀忆起信上文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朕就这么昏聩?她当真觉得朕如那卫宣公一般淫纵不检?”
朱公公不敢搭话,他不知皇后娘娘在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更不敢替其好言。
“朱颐!”谢昀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指着地上那团纸:“朕便让你瞧瞧,朕这皇后有多离谱!”
朱公公答“喏”,小步上前拾起地上的废纸,小心理平理顺,这才放眼看内容:
谨呈者:
日前曾奉一函,谅已先尘左右。圣上御驾亲征乃大梁之福,望圣上远离女色切莫因小失大。
回叩禀。
朱公公:“……”
谢昀气笑了,啜饮一口凉水压了压腹中火气:“皇后曾大言不惭真心待朕,你瞧瞧,这信中可有一句关怀?”
朱公公不敢置声,唯一能做的大抵便是屏住呼吸,脑中千回百转想得尽是如何才能不引火烧身。
可他又不敢放任谢昀独自怄气,想了想道:“万岁爷,皇后娘娘心中还是有您的,如若不然也不会特地八百里加急送来这封信函。”
谢昀瞪着他。
朱公公垂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番话太牵强。
谢昀眯了眯眼道:“依你所言,她这是忧心朕的身边有第二个兰贵妃?”
见谢昀似乎听进去半分,朱公公趁热打铁道:“指不定娘娘便是这个意思,到底圣上才是皇后娘娘的夫君,圣上与旁的女子亲热,娘娘心底多少是难过的。”
谢昀蹙眉思忖半天,又气道:“若真是这样,她便不会日夜睹画思人,她在意的是朕这张脸,若非如此,当日采选她便不会尽选些貌美的女子送进宫来!”
谢昀越说越气,大掌捏着杯盏铮铮作响,音调里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朕只不过是舅舅的替身,宠幸谁与谁人亲近,她都是不在意的。朕在她心中估摸就是龌龊不堪的,比不得她心尖上那宛若皎洁月光的人。她将朕想得这般低劣,指不定舅舅在她心中就越光风霁月。”
朱公公干巴巴道:“怎会,万岁爷风姿哪比国舅……哪会比那人差,圣上是真龙天子,是旁人遥不可及的仰望。”
谢昀的心情并未因朱公公这两句劝慰而有好转,他起身一把掀开帐帘,晚风扑了他一脸,他现下只着了件单薄的锦衣,铁甲整齐地架在檀木衣架之上,风吹鼓了他的袖袍。
朱公公赶紧取了件外衣披在谢昀肩头:“圣上要去哪儿?”
“朕去吹吹风!”
说罢便沉着脸走出营帐,顺着山路而上,一路上踏碎不少小花。朱公公亦步亦趋地跟着,随着谢昀到了营帐旁高山的半腰,那有一处似看台的崖,驻足在此可眺望山脚连绵的营帐亦可看远处影影绰绰的郦城。
“这郦城是个好地方。”谢昀幽幽道:“朕将这封地给了郦王,也不算亏待他。”
朱公公答是。